“咱们还要耗多久呀?”
常淑透过柜门门缝瞅外面的天色,在最后一波暮鼓歇下时, 她彻底断了回宫的念头, 心里全是后悔, 下次赌气, 她绝对不出宫。
现在各坊坊门已经关闭, 平康坊也不例外。在坊内过夜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哎, 穆宁长公主在平康坊过夜, 这消息传出去定是不得了,皇祖母怕是又要晕上一晕了。
慕轻尘枕在她肩头, 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压着嗓子问:“他们睡了吧?”
常淑点点头,担心光线太暗慕轻尘看不清,遂动了动嘴:“睡了。”
慕轻尘坐起腰杆,揉揉干涩的眼眶, 忽觉衣柜里头的光线暗了不少,猜想是蜡烛燃尽最后一寸, 熄灭了。
她捏捏常淑的手,暗示她开始行动。试探性的把柜门推出一条小缝,探出脑袋张望那合得严严实实的床帐。
很好,没有任何动静。
她弓着腰身爬出来, 又回身牵出常淑。
外头廊檐下悬有红灯笼, 朦胧的光线透过窗纸, 将她们的面庞隐在半明半暗中。
慕轻尘不知不觉间放缓了呼吸, 手指抵在唇中央,暗示常淑莫要出声,旋即蹑手蹑脚的步到门口,拨弄门闩。
倏然,听得床身嘎吱一响。
慕轻尘和常淑大惊,齐刷刷地蹲下身,一动不敢动。
妈的,怪不得老话说风水轮流转呢,谁能想到她“老虎屁股”也有今天。慕轻尘暗暗轻啐。在看到同她一样虎落平阳的穆宁长公主后,好受了些。
两人大眼瞪小眼,等了片刻不见任何响动,方才稍稍舒心。慕轻尘让常淑呆着别动,再次回到门口,摩挲门闩。
“嗯~住手~”倾夏冷不丁地冒出一声。
慕轻尘一阵寒颤,再次蹲回原处,一脸懊恼——差一点门闩就起开了啊!真够可以的,□□的如此勾魂给谁听啊!
等等!
□□!
慕轻尘侧身看向常淑,不知为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竟然发现常淑的脸羞得通红。
“品如~”
只听那方的林品如正喘得厉害,喉间滚动嗬嗬声,沙哑道:“小倾倾,想我了吗。”
“……想了。”
你他妈一定要叫“小轻轻”吗?换成“小夏夏”会死吗?
简直不堪入耳。慕轻尘腹诽道。
当然,觉得不堪入耳不止她一人,还有淑常淑。
说实在的,长公主殿下自小一身皇家作派,光明磊落,冰清玉洁。
眼下三观受到了严重摧残。
直惊得捂住嘴。
慕轻尘看得心疼,伸出双手堵住她的耳朵。
这倾夏也太不矜持了,嘴上说讨厌身体倒还蛮诚实的。
屋子里还藏有两个人呢,就不能把持住吗?
话音刚落,床笫便前后摇晃得厉害,吱呀吱呀的跟抽羊癫疯似的。
倾夏和林品如像是来了劲,各自说起□□情话,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
空气里也渐渐弥漫开信息素的香味,慕轻尘如临大敌,忙不迭的屏住呼吸。
常淑担心不已,兀自捏住她的鼻子,却收效甚微,慕轻尘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好似罩有一层迷雾,桌椅、衣柜、帷幔的黑色轮廓在朝同一个方向扭曲,扭着扭着便一个倒栽葱,朝下倾倒。
这幅模样是常淑所熟悉的。她当机立断,决定不再磨蹭,也不再瞻前顾后、缩手缩脚,迅速起身用桃花扇挑开门闩,吃力地拽起慕轻尘跨出门槛,一路疾步下了楼,穿过堂子,停在小天井中。
还没站稳,慕轻尘就脚下一软,摔在地上。
常淑吓了跳,回眸确认堂内并无他人,定了定神,打开桃花扇扇向慕轻尘:“轻尘,别怕,我在这……”
她用手心贴贴慕轻尘发热的额头和脸颊,快步跑回堂子,端来满满当当的一碗茶,泼到慕轻尘脸上。
等上片刻,又端来一碗:“可好些了?”
慕轻尘眼中的迷乱淡上几许,任由她搂住腰身站起来,悬在睫毛处的水珠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砸在下巴上,滑落在湿漉漉的衣襟处。
“好些了吗?”常淑再次追问。
慕轻尘脑袋发沉,虚弱地说:“我缓缓便好,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往人多的地方走。”
深夜的北曲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些没钱的浮浪混混喜欢来这风流,经常惹出事端。
“好。”常淑收紧搂在她腰身上的手臂,扶着她摇摇晃晃的往前。
路上,慕轻尘很是不高兴,气愤道:“倾夏也太不靠谱了,害人精。”
常淑嗫嚅道:“……是,是怪让人难为情的……”
“哈哈哈,”慕轻尘听出她的画外音,故意逗她,“你是不是想起尚寝局的嬷嬷们听咱们房的事了?”
“你!”常淑满眼都是气恼,显出几分可爱来。
慕轻尘笑得放肆::“……再过两日又是听房的日子了,我们长公主殿下可怎么办呀……”
“你简直没皮没脸……”
“要不像上次一样,你上我下吧。”
常淑彻底恼了,手臂一松,把慕轻尘摔到地上。
*
南曲可比北曲要热闹多了,即便敲响三更天的梆子,街头巷尾仍旧有几许热闹在。
这充满人气的地方,给以常淑安心。
她乖巧的跟在慕轻尘身后,进到一家教坊,其院子里搭有一颇大的燕台,舞姬们正在中央翩然起舞。
台下一片看客,皆在醉醺醺的叫好、鼓掌。
慕轻尘早年也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的招来小厮,嘱咐他开间最好的上房,怕小厮误会,还特意加了一句,我们不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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