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子妖女手中光芒璀璨,逼回了神山众祖师英魂的目光。
君临忽然感受到那来自于远古人皇的气息与自己信仰所化的神山分庭抗礼。天上神山和地下灭魂海之间就像是被不可突破的两阻隔,让慧空再度站住了身形。
灵石之中,曾经被慧空所控制的蛟龙倾数从光芒中奔腾而出。那些浑身黑鳞的巨大妖兽足顶大地,首对神山。聚合一处的气势让人心惊胆战。
身在苏洵神像中的君临皱了皱眉,可随后只是付之冷笑。
他动了动念头,师父手中那无念石剑顺之落下,斩落蛟龙之首十数。
剑入灵石之光,力量的碰撞让劫云震动。慧空摊开了掌心把人皇灵石托起,顶在了头上。
一时之间,慧空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情。他扬起嘲弄的表情,朗声道:
“一个人,如果有了诸多奇遇。或许就会认为自己是这片天地唯一的主角。就像是此刻的你,以为上天赐予你的力量是一种青睐…”
禅子虚无缥缈的话,让少年眉头皱的更深。对方却无视了他脸上的疑惑,转头看向了千里海域之上。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想。你要守护的人就能毫发无损,而你怨恨的人便只能被你无情的抹去?”
“顾迟伤怎么死的,你很清楚。”君临冷笑反问。
“渡劫而死。”
慧空想也没想,直言答道。
“即便是没有你君临,他道心不稳,恶业深重。不管如何也渡不过这圣人劫。”
“一派胡言!”君临有些恼怒,自己亲手杀的仇人,却在对方口中成为了因果注定。
“小僧是否胡言,你自然知道。你所作的不过是顺应了天意,让顾迟伤更快在劫力中消散。”
“对你,我也可以如此…”君临冷冷道,又一次挥剑撼动灵石之光。
慧空吐出献血,神色依旧平静。
“小僧与顾迟伤不同,我本可渡次圣劫。你若杀我,便是违逆了天意。”
“何谓天意?”君临不屑的道:“如果让你活着也算是天意,那这老天岂不是瞎了眼?”
“我能渡劫,有成圣之力。这便是天意。若非苍天无眼,这劫力如何识你,你又为何能入我劫云?”
“再说,慧空走到今日一步都是拜你君施主所赐。细细想来,小僧一声又有何错?”
“君临啊君临,你可曾想过。你究竟是不在劫中,还是说只不过渡了另外一种劫而已?”
“我不想听你这些荒谬之言,只要等我这把剑破了你的屏障,你便知道要你死其实也是天意…”
“既然你不信,便可以试试。”慧空双手合十,又一次诵经。忽然间君临只觉得自己的剑陷入了泥沼,锋利如苏洵的剑意竟也在慧空指缝中流淌出的光芒力迟钝。
那光越来越少,却愈发强盛。君临心头一沉,感应到了一股反噬。
诸多神像,从最末尾一尊尊碎裂。那些滚落的石皮中冒出了金光,又一次变成了罗汉与菩萨。
只见那佛光弥漫,与人皇灵石交相辉映。让君临觉得颇为刺眼。
劫力,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反噬而来。
“现在,你可信了小僧?”慧空平淡的话语传来,让君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可这念头荒谬无比,又他有些难以参悟。
燕文墨没有修为,所渡乃是书山画海之劫。慧空妖佛之身,便有妖巣佛国相会。死去的顾迟伤是幽灵之子,自己也最终沉沦地府之道。
如果慧空所说的是真的,自己其实也身处在劫中。那么他渡的是什么劫…
他君临…又究竟是什么?
“以他人之劫为劫,以主宰万物生死之念为障…慧空现在有些信了,我这妖僧和你这魔有着本质的区别…”
“你闭嘴!”君临怒道。可是仍旧改变不了慧空与自己僵持的局势。
他若不动,反噬亦不会增强。可如果想要灭杀慧空,君临自己也不知道将要承受多大的反噬。
如果说修行者渡劫除了淬炼更强的力量之外,更重要的是感悟天地。
而他渡这种无谓之劫,那么所谓天意究竟想要他感悟什么?
难道,苍天就一定认为自己终有一天会有主宰万物生死的能力,想要看看他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这一切太过荒诞,君临想起清虚师伯曾经跟他说过一个道理。那时候年少的自己根本听不懂其中的意味。
“力量到了极致,便是灾难…如果没有众生意志的制约,便是浩劫…”
“众生意志?”君临眼神豁然变亮,身体有感受到了莫名的寒意。
他把目光从慧空的身上移开,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数不清的劫云之下,那些渡劫的修道者一面抵抗着圣人劫的威力,竟还在关注着佛国之中的情况。
君临感受到了数不清的恐惧,和看向异类的目光。
那是属于众生的目光,仿佛在仇视着能够主宰他们生死的恶魔。
“你看,那些人都不希望我死。”慧空忽然轻笑道:“同样的,他们也不希望你这样活着…”
禅子之言刺进了君临心中,他的确感受到了那些人眼中的意愿。不论是君临的敌人,还是那些还不曾结怨的修士。
甚至在剑道之劫中与剑灵和翼族剑帝奋力苦战的萧无剑也看了过来,用唇语表达着他的意愿。
“让我自渡此劫…”
君临看懂了他的话,除了陆凝霜和沈牧尘之外少数担忧的目光之外。竟是连他视为兄弟的对他也有抗拒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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