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妈妈，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电话那头，女儿的声音充满了歉意。
拿着电话的张慧洁一愣，吵醒？她以为自己还正在睡着？
虽然不明白女儿现在心里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但仅凭这一句，张慧洁就能判断出谢长明并没有把她奶奶住院的事情告诉她，毕竟，她要是知道了，怎么可能还认为自己正在睡觉？
女儿发来的短信张慧洁已经看了，原话很简单：妈妈，班主任老师已经跟我说啦，她邀请我今天去她家休息，妈妈不用来接我放学啦，明天见，妈妈。
看她轻快的语调，张慧洁就知道女儿应该心情不错，但她还是很担心女儿，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这才说道：“没事，妈妈就是想问问你，你身上的那些伤还疼吗？”
“唔，还有一点，不过已经不明显啦，妈妈你放心吧。”电话那头女儿的声音显得很轻松。
张慧洁放下心来：“哦，妈妈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有点担心你……那个，琳琳你第一次在外留宿，可千万别像在家里一样随便啊。”
“嗯嗯，妈妈我知道的。”电话那头传来女儿乖巧的声音。
张慧洁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来，不免再三叮嘱道：“在你班主任老师家里一定要乖一点，不要随便乱碰人家的东西，碰坏了赔钱是小，让你班主任老师心生厌恶了可就不好了。”
“放心吧，妈妈我都明白的。”女儿再一次乖巧答应，同时道：“妈妈你再继续多睡一会儿吧，你早上还要早起做早饭呢，我很乖的，你早上给我的钱我还没花完，明天中午还是能吃饭的，我在学校里等着你明天下午来接我放学。”
“嗯，好。”在这方面，张慧洁相信女儿一向懂事，也就不再废话：“那妈妈挂电话了啊。”
“妈妈拜拜。”
“拜拜。”
挂上电话，张慧洁叹了一口气。
她目前站在病房外的阳台上，所以周遭也没有很吵闹，也更没有引起女儿的奇怪。
转身开门回到病房里，张慧洁不禁揉了揉生涩的眼睛。
王爱莲看在眼里，马上就道：“嫂子，现在妈也平安从手术台上下来了，你看你困的，你可是真的一整天都没睡了，你现在快点回去睡一觉补补吧，我等着明天你来接我的班儿，好不好？”
张慧洁却反而摇头道：“我还能撑一会儿，反正明天也不卖早饭了，我干脆晚上直接回去睡得了，你要守一夜呢，现在还是你先回家睡一觉吧，我在这里等晚上你来接我的班儿。”
王爱莲却直接毫不留情地嗤鼻道：“得了吧，嫂子，我从早上回来就开始睡，也算是睡了半天了，我的精神可比你好多了，你在这待一下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我可不放心好吗！”
虽然她的态度是差了点，可张慧洁也感觉出自己可能随时都能睡着。
尤其是刚不久前，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告诉她，老人的手术相当成功后，她一直紧绷的神经不由得就放松了下来。
“好吧，既然你不放心我，那我现在就出去跟医生租一个陪护的小床，你先在这里睡一会儿吧。”张慧洁算是妥协了。
只是，王爱莲还是有些嫌弃道：“拉倒吧，嫂子，先租个病床你睡一会儿，我看你真的闭上眼都能睡着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那你睡到晚上起来，你替我值夜班，我就在这里睡，我们俩今天谁也别回去了。”
这一次，张慧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好，那就这样，我出去接一壶开水回来，顺便找医生租个陪护床。”
“嗯。”王爱莲一点头，顺便问道：“怎么样？琳琳今天真的不回家了？”
“是啊，我拜托她班主任帮我照顾她一晚上。”张慧洁一边说着，一边提起了医院发的暖壶：“我刚给琳琳打电话的时候听出她也挺开心的，我也算放心了。”
“琳琳这个班主任真的是不错啊。”王爱莲感慨一声：“我要是当年有这种班主任，也不至于现在……唉！”
王三财望着两个女人轻松下来的模样，却并不像是她们一样轻松，因为，他是在手术室里亲眼看着主刀医生给母亲一路做下手术来的。
这也是王三财第一次走进手术室，见到手术室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实话说，王三财一直认为手术室是一个严肃而又严谨的地方，在他的想象中，手术室内的气氛是紧张而又安静的。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事实却与他认为的刚好相反！
主刀医生不但一边给母亲做手术一边跟护士开着玩笑，而且手术室内居然还放着一些流行音乐！
王三财先是气愤的，因为这让他觉得这些人对病床上的患者一点都不尊重！
但主刀医生在接下来做完手术后的一番话，却是让王三财内心的气愤顿时烟消云散。
“唉！终于又做完了一个手术啊！”主刀医生放下手术刀的动作，就像是卸去了一身沉重的铠甲一样轻松：“一天天的，一个接一个的手术弄的人都变得紧张的毛兮兮的，要是你们再不陪我扯扯淡，再不听点能让我放松的音乐，我都感觉我整个人快要疯了！！”
王三财顿时就明白了，是啊，每天都从事最紧张最仔细的工作，要是工作的气氛再变得严肃安静，恐怕真的会让一个人变疯！
但愤怒刚消失没几秒，主刀医生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让王三财内心变得沉重起来。
“这个手术相当成功！”他感慨道：“可惜啊，我看了一下病例，这是老人第二次开刀了吧？虽然成功，但溢出来的血导致脑部一些不可避免的损伤，老太太就算是能清醒过来，情况就算能比以前好一点，恐怕也活不过两年了。”
感慨完，主刀医生又连忙叮嘱手术室里的其他人：“对了，你们可千万不要跟患者家属这么说，不用告诉她们，她们的压力已经很大了，要是每天都守着一个知道死期的人，那她家属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只告诉他们很成功就好了，老人的最后一段时间，也希望她的家人们能陪她一起快乐的渡过吧。”
是的。
除了手术室里的那帮人，这个事实也就只有王三财知道了。
他望着躺在病床上还处在麻药中尚未苏醒的母亲，有一种一刻都不想离开的冲动，在心底蔓延开来。
……
张慧洁提着暖壶来到楼下集体的烧炉房里接热水，刚接完抬起头来，就听到一个略微耳熟的男声响起：“咦？你怎么还在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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