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汤圆斜刺里飞出，直接站上门外方墨的肩膀。
宫阳一下子眼睛都直了，方墨也一僵，两个人一下子都定定看着这鸟，沉默着。
汤圆转了个身站在方墨肩上，歪头看宫阳。
“汤圆啊……”宫阳十分紧张，这鸟要是飞了他估计很难逮，而且这样的宠物虎皮鹦鹉到了野外还没法自己存活，也不认回来的路。他抓住方墨的手，一叠声道：“你进来进来进来……人进来……”
方墨似乎也被传染了紧张，跨进门时腿都是直挺挺的。
宫阳立刻关上门，与此同时，汤圆“啾”一声就飞窜到里屋，又“嘎”一声飞窜过来站到门廊旁边的柜子上。宫阳松了口气，与方墨对视。
尴尬的感觉姗姗来迟，但是这一出一闹，倒是淡了不少。两个人都笑了，宫阳说到：“不好意思……啊，我屋里乱。”
方墨摇了摇头：“住的舒服就好。”他看向柜子上走得啪塔啪塔响的鸟，“学长养的虎皮鹦鹉？”
“嗯，刚才真是吓着我了。”宫阳也看它，笑笑。
“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方墨突然切换模式，“我从高中就喜欢学长，才跟着考来这里。虽然高中时我们没能正式说上话，但我每天都看着学长。”
“那我也摊开说了，我高中是挺辉煌的，但是不代表我本身是个辉煌的人。”宫阳在心里叹，这话还是要再解释一回，真累。
“你可能觉得挺崇拜的人，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高中时我的成绩，我得的奖，我的地位……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虚的。”宫阳看着鸟说到，“我不过是知道些套路，懂得评委、家人和老师同学们在期待些什么，然后扮演出来。”
“所以，都是假的。”宫阳突然想到了“我整个人都是假的.JPEG”的表情包，便带着笑继续说道，“就好像我现在不过是条咸鱼，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不好意思，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我有什么很高的期望。”
“也别再叫我学长了。”
讲完这一通，宫阳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没表达清楚，而且好像突然对人家讲这些，挺莫名其妙的。
不过方墨也挺莫名其妙的。
“好，宫阳……咩咩。”方墨安静地听他讲完，就这么接了一句，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宫阳看他一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学长……宫阳。但是我没有对你有过那样的期待，请放心。”方墨缓缓说到，“过去你不想再提，那就不说，我觉得无所谓，我喜欢的是你本身。”
“和你说话还挺轻松……嗯？”宫阳刚还对方墨的态度意外满意，却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他突然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眉毛有点纠结地扭着：“你？喜欢我？”
方墨有点无奈，又对宫阳这幅地下党碰头的样子搞得有点想笑：“我已经说两遍了，这是第三遍——我喜欢你。”
他也配合着宫阳压低了声音，甚至往前凑了一点。
相当温柔的声音和语调。
宫阳愣了一下，都没抓住自己脑子里飞过的无数想法。
“你……”他抬眼和方墨对视，突然想这人如果和他发展成朋友也不错，很少遇到讲话这么明白直接又不会让人不爽的。而且他发现自己对着他也很容易聊起来，不用拿乔。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说道。
方墨看他。
“第一次见面，你拿快递都有俩小姑娘上赶着地帮忙。第二次见面，你好像快和小混混打起来了。第三次见面，你说你是我高中学弟。第四次见面，你就表白。”宫阳总结完，突然特别想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了，“火箭炮啊，学弟，第五次再见面你是不是打算我俩上床？”
他知道这话也把自己开涮了，但是他莫名就是忍不住。
方墨似乎犹豫了一下，说到：“可以的话。”
“操。”宫阳这回是真的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对方墨竖了竖大拇指。
年轻人就是厉害啊，火气也直得很。方墨，你优秀。
宫阳看到方墨还挺严肃的表情，笑得蹲在门口：“等……等会儿，我缓缓……”
方墨也跟着蹲下，轻笑起来。
“唉……”冲着地板笑了一通，宫阳的脑子终于又开始正常运转了。他收了收笑，抬手拍拍方墨的肩。
“不行，换个吧。”他说出这句时，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霸气。
方墨看着他：“不。”
一瞬间宫阳脑子里蹦出很多说辞，什么“你才多大啊就知道什么是喜欢”“这都是一时的感觉，以后你就懂了”等等，像个班主任似的。但转而又想方墨跟早恋也八竿子打不着，他也不小了。
“……你也不小了。”结果宫阳就说了这么一句他最后思考的结果。
方墨漆黑的眼睛盯着他不放，平静得很，这让宫阳明白他不容小觑。
“我们别蹲着了。”宫阳有点脚麻，就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既使动作很慢，他还是感到晕眩，眼前也一片漆黑。
“方墨，我说实话，你只要一直表白，我也许很快就会答应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也会很快离开，甚至讨厌你。因为本质上，不管对象是男是女，还是人妖或者别的，总之我对这类感情没什么兴趣，也不会真的喜欢上你，但是我却会贪图你能给我带来的利益。”宫阳两眼一抹黑地说着，觉得自己意外地淡定，“我不想这样，并且和你讲话本来也不累。我希望我们就这样。”
啧啧啧，说得多好。宫阳心里夸奖自己，就是难得有人对自己表白，还挺浪费。
他感觉方墨伸手扶住了他。
“当然，如果你够有本事能让我爱你爱的无药可救……”眼前的黑暗褪去，方墨的脸渐渐清晰起来，宫阳和他对视。
“那我，就算你的，绝无二话。”
方墨轻轻松开扶住他的手，眯了眯眼，似乎挺满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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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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