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勋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今天是元旦前的最后一天，他如约和队里的哥们儿们一起出来聚餐。
他喝了不少酒。
眼前的灯光散射出七彩的偏光，映在玻璃桌面上，与他杯子里橙黄的酒液交织在一起。
大家在嬉嬉笑笑地说着荤话喝着酒。
他明明最爱热闹的，此时此刻，他却突然觉得很吵。
他惦记着修心。
修心一定是在家里，和他妈妈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过着这个本该热闹团圆的节日。
他在干什么呢？
这个时间，他妈妈应该已经睡了，修心也不是那种会一个人等着跨年的人，可能在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或者是看着那些程勋觉得不怎么有趣的书。
修心和他说了，不用来找他，离得太远了，要自己和朋友们好好玩。
可他还是没有做到。
程勋猛地喝完了杯子里的酒，站起来的时候凳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响声，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队长旁边说自己不太舒服先回去了，于是就出了包厢的门，上街打了辆车。
我要去找他。
这是程勋唯一的念头。
出租车上，程勋把车窗玻璃按下来，冰凉的夜风刮过他的脸，他清醒了许多。
这个时间街上已经不堵车了，只半个小时，他就到了修心家附近。
进小区的时候，他看到有个卖鞭炮的小贩，瑟瑟缩缩地站在路边。
他想了想，走了过去，买了几只仙女棒，又借了个打火机。
凭着仅有的记忆和清醒，他走到修心家楼下，拨通了修心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程勋？”修心很意外，“怎么了？”
“心心，”程勋叫了他“心心”，不是开玩笑地叫，而是认真的，还带着几分热切和急迫，“你下楼。”
“你做什么？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修心心里有一种预感，正呼之欲出。
“你下楼。”说完程勋就挂了电话。
两分钟以后，修心裹着厚厚的大衣下楼了，看见程勋傻傻地站在那。
天气很冷，已经快零下了，程勋穿的并不多。
修心急匆匆跑过去，冲着他大喊，“程勋你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你和他们玩，不要来了吗！”
程勋直勾勾地盯着修心，像是沙漠里的人终于看见了水源。
良久，他说，“我不想和他们玩。”
“修心，我想见你，只想见你。”
修心被他热切的眼光盯得没有办法，他躲开了他的眼神，“我看你是傻，疯了吧你。”
“我想和你一起过元旦，修心。”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刚才买的仙女棒，用打火机点燃。
“我猜你一定没放焰火，我就...买了这个，想和你一起看。”
仙女棒在程勋手中被点燃，迸出金色的火星，灿烂的颜色映在他们的脸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它们绽放之后又消失殆尽。
“没有了，嘿嘿。”程勋拿着两根仙女棒残余的部分，傻乎乎地笑了。
修心背过身去，狠狠抽了抽鼻子，又转过去锤了他一拳，“还傻站着干嘛？跟我进来。”
因为修心的妈妈已经睡了，两个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张实在不大的床上。
修心背对着他，轻声地说，“你不该来的，程勋，你该和他们好好玩。”
“我想陪你，想陪你一起过节。”
我不需要。
这样的话，修心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平静地说，“好了，睡吧。”
程勋没有回应，过了好久，他说，“修心，你转过来。”
修心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指甲陷进肉里。
他终究转了过去，目光正好对上程勋。
黑暗里，程勋的眼睛格外的亮，里面映着修心的脸。
“心心...”程勋轻轻抚上修心的脸，继而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修心的嘴唇。
他们的脸离的太近了，程勋口中呼出带着酒气的灼热气息都打在修心的脸上。
修心闭上了眼睛，一片温热覆在了他的嘴唇上。
程勋在吻他。
此处有自行车……
他把睡衣穿好，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拿着两个人弄脏了的内裤，就要打开房门。
程勋拉住了他，“心心...”
修心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摸了摸程勋的脸，“你睡吧，我去洗洗。”
程勋放开了他，疲惫过度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修心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第二天程勋醒来的时候，修心并没有在他旁边，他走出房门，发现屋里并没有人在。
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觉得有些后悔。
修心是不是生气了，他以后是不是都不会理自己了。
程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自己怎么就这么忍不住呢？
他犹豫再三，还是拨了修心的电话，熟悉的手机铃声从门外传来，与此同时，房门被打开了。
修心从外面进来，提着一兜早餐，他没有看程勋，只是轻轻说了声，“吃饭吧。”
饭桌上很沉默，程勋低着头吃饭，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修心，修心的表情依旧淡淡的。
“修心...我...昨天，对不起。”
“没什么，”修心喝了一口豆浆，“我是自愿的。”
程勋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抬头看向修心，目光热切，“修心，我不是心血来潮，我是真的..喜欢你。”
良久，修心都没有说话，他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回学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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