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雪时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好该怎么和自己这个甚至都还没成年的弟弟说。
就这么靠着靠着，赖雨时马上快开学了，还有一天两个人就要回Z市的时候，赖雪时终于下定决心把赖雨时叫到自己家里来了。
一进屋，赖雪时围着厚厚的围巾，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露在外面，脸蛋也冻得红扑扑的。
赖雪时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弟弟啊，完全还是个孩子啊。
“叫我来啥事啊姐，是不是峰峰又不听话了？他人呢？”
赖雪时怕伤了赖雨时自尊，把儿子和丈夫都支出去了，她给赖雨时递了个苹果，“他和他爸出去了，你坐吧。”
“哦。”赖雨时感觉他姐不像平常似的那么热情了，说不上哪有点怪怪的，就听话地坐在了沙发上。
赖雪时也在他旁边坐下，她清了清嗓子，问他，“明天就走了，东西收拾好了？”
赖雨时啃着苹果点头，“差不多了，还有点吃的，我说不拿了，妈非要我拿，都装不下了。”
赖雪时“嗯”了一声，“妈让你拿你就拿着。”
说完两个人没再说别的，赖雨时看着他姐不太高兴的样子，就问她，“姐，你咋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赖雪时摇了摇头，不禁责怪自己憋不住心思，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了。
她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斟酌着问出了口，“小雨，你那个老师...小曲，他在咱们家呆了这些天，他家里人都没啥意见哈...”
“没意见啊，他都那么大了，去哪都能自己做主了。”赖雨时感觉有点奇怪。
“那他家里人也没说问问什么的？”
“姐...你是不嫌曲老师在家里呆的久了，”赖雨时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给爸妈添麻烦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把同学带到家里住，爸妈都高兴，就是你...你觉不觉得，你和那孩子...走的有点太近了？”
赖雨时的后背瞬间袭上一阵凉意，他故作镇静地啃着苹果，“也没有吧...原来我上高中的时候，朋友不也来家里住过吗？”
赖雪时太了解自己弟弟了，看他的样子心里就确定了几分，她接着说，“是...原来也有同学来过，但是你也没把和他们的合照当成手机壁纸吧？”
“姐！”赖雨时“忽”的站了起来，手里的苹果滚落到地上，“谁让你看我手机的！！”
赖雪时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我不是偷看的，是那天你给峰峰用手机查题，没避着我...小雨，”她看着自己的弟弟，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你实话告诉姐，你和那个小曲，到底是什么关系？”
赖雨时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失神地坐在沙发上。他以后是打算要出柜的，可不是现在，至少不是今天，可是他的姐姐太敏感，也太了解他了，他在她面前从来什么都掩饰不住。
半晌，他开了口，声音有些颤抖，“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是这种关系...”
这些天赖雪时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听到答案时候的场景，可真听到了的时候，却比她幻想的心惊不止一百倍，她的心狂跳着，从茶几抽屉里摸出一根烟放进嘴里，打火机点了好几次才点着，她深深吸了一口，好久才平复过来，哑着嗓子问赖雨时，“多久了？”
“在一起差不多两个月...”赖雨时垂着头低声说。
赖雪时嗤笑了一声，“所以...那天你才突然问起我对同性恋怎么看？”
赖雨时“嗯”了一声。
“赖雨时你真长本事了，是不是？这么大的事你就给我瞒着！？两个月了，你不告诉爸妈，连我也不说？你还拿我当不当你姐了！！？”
赖雨时伸手去抓赖雪时的手臂，眼泪几乎是瞬间就落了下来，“我没不拿你当姐！我们是想等稳定一点再说的！我怕你们伤心，怕你们难过...可是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他啊...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才知道原来自己也能为了另一个人哭，为了另一个人笑，原来真的可以有一个人可以对我独一无二的好...”
独一无二，这四个字一下刺痛了赖雪时，她自认为全家人都没亏待过赖雨时一分一毫，从打这个弟弟出生起，她和爸妈就拿他当宝贝似的捧着含着，现如今他却想到别人那去寻找什么“独一无二”的爱，简直是讽刺。
赖雪时平复了下心情，语气稍微缓和了点，“小雨，你还太小了，你连十八岁都没有，根本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呢，像他那样的人，跟你说两句好话你就很容易地被骗走了...”
赖雨时盯着他姐，眼神里满是漠然，赖雪时从来没在自己乖巧的弟弟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他一字一句地说，“他那样的人？他是哪样的人？”
赖雪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辩解道，“姐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赖雪时，”他叫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冷的让人心惊，“你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也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跟成不成年没有关系...我不喜欢女孩，你弟弟，是天生的同性恋，就算不和曲明璞，也会和别人在一起。”
家里暖气很足，但赖雪时觉得自己的手脚却凉透了，心也在钝钝地发疼。她不是瞧不起同性恋，相反，她可以理解，也可以包容，可不能是自己的亲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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