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不用把你放在心上，听完你还能像刚才一样自大吗？”
“收了点好处才让你留下来的，就让你这么肆意妄为了？”
“招人的时候，学费不够你妈就哭着来求我们，现在看来，是你出的主意吧。”
“还有那天你爸过来带着他的另一半，看样子和你的那个妈不一样的可不止一点点。”
“怎么不说话了，还要留着那点可悲的自尊心吗。私生子？”
“以为自己在别人眼里有多光鲜亮丽？以为别人不说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留这自己反省反省吧，以后安分点，别浪费别人的时间。”
那个主任也没管他是什么反应，一顿数落完让他待着反思就出去了。陆知航自从摊上老沈这样责任心强得过度的好班主任，听过的批评大道理不计其数。所以就算这主任有意讲着他不喜欢的来压迫他，陆知航也没听进去多少，就等着他终于走了，本来都想好表现的自己很受打击，装样子站会就跑。
谁知道那人出去就出去还反手把门上了锁，快到让他反应不过来。而且他进来的时候记得门上也没东西，不知道是打哪掏出来的一把锁，估计是提前就打算好了。
陆知航随便挑了张办公椅拖着移到墙边，坐上一靠，伸手勾着旁边的门把拉了拉，不出意料的又听见门外铁锁碰撞声，翻了个白眼就把手收了回去。
身后的墙上是一些奖状证书，不过掺水性十分之大，他刚仅仅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看到一张校内篮球赛冠军班级的奖状，估计应该是看那个“冠军”挺了不起的，颁发之前打印了一张来充个数。
正对着他的墙上挂着各种不认识的领导合照，反正嘴角一勾眼一眯都长一张脸。另外还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找个好看点的场景，拉个横幅握个手拍张体面的照就挂上去了。
总之屁大点会议室，居然连个窗都没有，上面的那些老头肯定是开会的时候闷傻了的，光是个政教主任就这么神经。
努力想着些能让自己稍微放松点的事，陆知航还是仰面盯着眩目的灯光陷入了沉思。
……大意了，但他会这样说倒也不意外。
到睡醒前为止，陆知航觉得他的心态还是放得很宽的，他现在最坏的处境也不过是被人关在一个出不去的地方，学校省个成本费不装窗户也没关系，至少头顶上的二极灯管该亮还是亮着的。
他都准备好了被要放他走的主任叫醒，一睁眼却发现眼前仍然一片漆黑。
我是给人劫了？
陆知航稍微挪了一下，就知道自己还坐在那张仿佛得了骨质疏松的办公椅上，不得已努力蜷缩着身体，想让腹部不知道哪从刚刚就一直持续的刺痛感减弱一点。
他不相信有什么医学奇迹是睡一觉就能瞎了的，也不想再睁眼，在一个密闭的黑暗空间里什么也看不到，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样一个处境。
陆知航感觉坐着的这张应该是假皮的办公椅已经要被自己抠破了，往下瞄了一眼，果然门缝底下还能透进来光。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往办公楼的四楼跑，但他还是勉强抓着把手下了椅子，庆幸自己穿的是秋季的校服外套，蹲在门边脱下外套把袖子一点点往门缝里塞。
熟悉的疼痛席卷上全身，陆知航倒吸了口冷气，反而又扯到了痛处，赶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口大气都不敢喘，他眯了眯眼，视线里那道光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陆知航甚至觉得他现在的处境比刚刚更糟，对比拿针在胃里搅的感觉，他更不喜欢把后背交给未知的黑暗，况且想起他刚闲的把后面墙上每张照片里人物的神态都评价了一遍，以及揭露了他们的真实面目作为对比，陆知航就不太想回头。
每次都揪着我事多的时候出岔子，我就不能把胃切了吗？还有，现在是中午了？一主任总不至于这么没良心吧，不对，看他说的那些话就难以想象他会做什么好事。
但如果是断电了，晚个一会儿也没关系，至少想起我还在这行不行……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我真的很不喜欢。
陆知航曲起手指继续把袖子往缝里堆，一旦安静下来他就会胡思乱想，直到心里出现“求求你了”的声音，他才猛然清醒过来，借着那点光看到衣袖上一点点浸湿的水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尽管他打心底认为男生哭很掉价，但眼泪还是收不回来，不停地顺着脸流下。
往事像走马灯似的强行在他脑海里浮现，在过去很多日子里，没有光，他就看不到自己到底在哪，有了光，却没有人看得到他，所以他又失去了光，埋没在黑暗里，就像一个被丢在地底下的垃圾。
按理来说那才是最迷茫和无助的时候，但他实在没想明白自己现在为什么哭，一个房间的黑暗，一点点习以为常的痛觉，只要忍忍都会过去，所有直击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哀求都并非是他所想的。
可他还是第一时间只感受到了他所怀疑的这些，就好像只是本能反应而已。
·
“这儿呢！”
江行吃得漫不经心，有人搭话就随口应应，也不知道身边坐着的人换了几波，就看对面坐着的男生喊了声跟人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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