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醒醒。”
在李辰生睁眼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从海底深处被人强行拉了回来一样，被重压在记忆之下的灵魂猛然与身体一碰，他却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黏腻的凉意——他的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李辰生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李涉川的那张脸，他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大概是他把他摇醒的。
可李辰生却并没有领他的情——反而直接将他一把推开，这是下意识的动作，连他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李涉川愣愣地看着李辰生背靠着车门，而他自己的两只手还保持着搭着他的姿势，两人对视良久，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唯有二人缓慢的呼吸起伏流动在其中——此时此刻的他们看上去有些滑稽，却又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神经质，唯有他们两人知晓这漫长的沉默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们谁都没敢先动一下，没有人敢于先打破这势均力敌的死寂。
“喂！你们俩演默剧呢？”
商徵重重地叩了两下窗，车内的这两个人的神色才像是坚冰融化一样，融回了他们平常的模样。
“什么事儿？”李辰生率先打开了车门走了下来。
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商徵挑了挑眉：“又吵架了？”
“没有，咱俩关系好着呢。”李辰生嘿嘿笑了笑，却始终没敢回头看李涉川一眼。
商徵见他这露八颗大白牙的笑容傻缺得很一如既往，这才白了他一眼，指了指远处一辆刚停下来的车说道：“市局请的外援到了。”
李辰生望着远处的那辆蓝白车漆的车眯了眯眼，嘶了一声道：“这……是潜水队？”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商徵学着李辰生标志性的挑眉说道，“阳光学校地下室被水淹到天花板了。”
阳光学校的教导主任办公室里挤满了人，都围在一个大书架前，站在最前面的几个身上还穿着潜水服，都在等着趴在书架上的技术员开锁。
按照赵廷的供述，阳光学校是有地下一层的，只是前些年被阳光学校封锁起来，唯一的入口只剩下毕世杰办公室的这扇伪装成书架的暗门。
地下室的封锁明面上是因为所谓消防主水管断裂，外加地下排水系统不行，导致整个地下一层被淹没。当年阳光学校甚至还装模作样的报过维修，很难让人对此起疑心——这里其实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大型而隐秘的藏尸点，把尸体往水里一扔，水泥封上，如果不是李涉川那一锤，根本没有人会想得到这地下还有一层，更别提是用来藏尸体的了。
李辰生带着狐疑的眼神瞥向了站在他身后的李涉川，本以为这人会给他甩脸，却不料这个小混账此时早已恢复了原样，一手摸着下巴，似是而非地听着越萧布置任务，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目光却正死死黏在他被潜水服裹得一览无余的胸肌上，被李辰生一记眼刀杀了个现形，他却还冲他笑了一下，用手指悄悄给他捏了个心——实属色胆包天！
“看来他很喜欢你的胸大肌。”商徵吹了个流氓哨，揶揄地朝李辰生挤了挤眼睛。
李辰生心道要不是打不过我早打你了，嘴上只能咬牙切齿道：“要不我给你拿把椅子来吧，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说起来，这种事情你不都冲在前面第一个做的吗，今天怎么不跟着一起下来？”
商徵抬了抬下巴，示意李辰生看身后，只见同样穿着潜水服的魏承正在摆弄着潜水镜，研究着这玩意儿究竟该连着什么灯什么管。
“上头安排他来替我的位置，也没说理由，也不接受反对意见。”
李辰生听这安排也有点纳闷：商徵在身手这方面明显比魏承强到不知道哪儿去，这种纯体力活上头怎么就安排他来了？
“不过魏承好歹也是被咱们俩给揍出来的，差不到哪儿去，不会拖你后腿的。”商徵道，“这次就是个纯卖力的活，八成是派他来练手的吧。”
“这次除了你和他，还有孟小豹和明河跟你们一起下去，地下一层因为原本也是教学区域，所以和地上的楼层的格局一样，都是一层三个教室，外面还有一个走廊，一人一个区域。”商徵顿了顿，瞥了一眼正在穿脚蹼的孟小豹，忽然压低了声音对李辰生道，“他腿上有旧伤，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拖后腿才说要下去的，你多看着他点，如果看见他游不动了就叫他马上上来。”
李辰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商徵一眼，好像要在她脸上看出个洞来。眼看着她那踹人的脚就要抬起来，他赶忙摆摆手叠声道：“好好好，遵命遵命。”
有情况啊。李辰生那属于塑料姐妹之间独有的第六感正哔哔作响。
就在这时，书柜上的密码锁发出了滴滴两声，书柜似乎略微往前了一点，积在柜顶上的灰往下飘了一点。
“李队，门开了，可以下去了。”
一片黑暗之中，露在光下只有一截透着绿色的水泥楼梯，仿佛是无限延伸进了这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李辰生打开了戴在肩上的手电筒，那楼梯就戛然而止在一片湖绿色之前。
楼梯湿滑，一旁的铁栏杆上更是爬满了苔藓，下水道的水腥味混杂着苔藓的潮味，这地方的味道比李辰生想象的好太多了，但他却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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