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秀才略作沉吟，还是实话实说：“长鱼道观。”
“长鱼道观……”
宋玉眉头一皱，摇头，“恕在下孤陋寡闻，竟然没有听过贵派的大名。”
蒲秀才摇头：“小门小派，宋兄没有听说过也正常。”他问道：“还未请教宋兄的来历？”
宋玉脸上浮现一抹奇异的笑容：“我的门派……请容在下卖一个关子。”
蒲秀才闻言微愣，摇了摇头，忽然转身向旁边望去。
在那里，一条大白鱼像蛇一样蠕动，姿态要多小心有多小心。不多时已经爬到了船沿上，半截鱼尾已经悬在了船外。
然而在蒲秀才转身望过去的时候，它瞬间僵硬。
几息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缓缓将鱼尾收了回来，继续躺在甲板上，一动不动装死。
蒲秀才表情古怪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暗自惊奇。
他之前只以为这条鱼有些灵性，但是现在表现出来的程度，哪里只是灵性那么简单，简直上升到智慧层面了，跟妖怪似的。
但蒲秀才可以肯定，不管是那头水怪，还是这条大白鱼，都还在妖兽的范畴。
妖兽属于妖族的一个异类分支——原始妖族，在某种程度上实力或许更强，但形体和智慧却存在缺陷。
除非突破原身兽体完全转化成妖身，不然这种劣势会一直存在。
而兽体多过妖身的妖兽，其智慧程度往往直接与境界实力挂钩。
境界越强，智慧越高。
这条白鱼明明实力境界远逊于那头水怪，表现出来的智力却高出后者一大截，便是有违常理。
“难道是妖兽中异类？”蒲秀才心里猜测。
有违常理的妖兽并非没有，比如猿类、猴类，哪怕实力不强，智慧天生就高。
但是有这样的鱼吗？
蒲秀才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条鱼，或许不一定是妖族。”
想到这里，他看向身后，却没有找到那位锦衣公子，对方方才不但叫出了这条鱼的名字，更是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用旧书召唤出神兵虚影试图诛妖，肯定了解鱼的来历。
只是让蒲秀才失望的是，他找了好半会，都没有找到那位锦衣公子的身影。
毫无疑问，对方溜了。
也没有太意外，蒲秀才蹲下身拎住大鱼的尾巴，嘀咕道：“这么大一条鱼，也不知道是腌了吃好，还是煮了吃好！”
大白鱼一动不动，似乎听不懂人话，毫无反应。
不过蒲秀才并非毫无收获，因为有人开口了。
“蒲兄真豪气，竟然舍得将玉藻大王鱼煮了吃！”宋玉笑着说道，“若是方便，煮了之后，还请让小弟尝尝。”
蒲秀才哈哈一笑：“好说！好说！”
他伸手抚摸着鱼鳞，似乎寻思着要从哪里下刀，那鱼仍旧没有动弹，但是却有清水不断地从鳞片间渗出来，流了一地。
宋玉忽然开口：“好了，蒲兄，你不要吓它了。若是真看不上这尾玉藻大王鱼，不妨卖给我，不会让你吃亏。”
他哪里看不出来蒲秀才刚才吃鱼的说法只是戏言，在诈这条玉藻鱼，只是他也确实喜欢这条鱼，所以才尝试着这么一说。
“呵呵。”
蒲秀才轻笑一声，松开手，说道，“宋兄也这么看重这条鱼……说起来惭愧，”他神色坦然：“不知可否告知在下这条的鱼的来历，让在下也长长见识。”
宋玉愣住了，神色古怪地看着蒲秀才，问：“你不知道玉藻大王鱼？”
蒲秀才心道我要是知道还问你，不过脸上却是笑容依旧，点头：“刚才听那位锦衣公子提到这个名字。”
“这是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家伙？”宋玉看着他一脸的坦然，脑海中不由得冒出这个念法。
他腹诽了一句，脸上也是不动声色，微笑着说道：“玉藻大王鱼，传说中是洪荒异兽横江的遗种，成年之后，可以长到千丈之长，堵塞住最广阔的江道，体内自成天地。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天下间玉藻大王鱼虽然稀少，但也能找到那么一些，只是记载中最大的一尾，也不过百丈长。不过除了虚无缥缈的传说之外，玉藻大王鱼最大的一个作用便是聚运敛望，只要养在家里，容得下它，可保家世不倒。”
说到这里，他望了一眼脚边那尾半丈长的大白鱼，说道：“若是舍得，剥去玉藻大王鱼一身皮肉，取出玉骨，可助没有修行资质的人跨上修行之道。”
甲板上，大鱼身上的清水流得更快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解惑。”
蒲秀才恍然大悟，知道那位锦衣公子为什么那么拼命了，为了能修行拼一把倒也说得过去。
宋玉公子带着一丝期待，道：“蒲兄，你若是愿意将这尾玉藻鱼卖给我，价钱绝对让你满意。”
蒲秀才很干脆地摇头：“不卖。”
宋玉被嗝住了，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却也只能无奈地摇头，遗憾地看了一眼那尾玉藻鱼，道：“看来是我没有福分了。”
“大师！大师！”
这时，一个畏惧、焦急又谄媚的声音冒了出来，“船舱的缺口太大了，堵不住，您好事做到底，救救我的船吧！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蒲秀才一撇头，不出意外地看到那位船老板怪模怪样地鞠躬行着礼，脸上表情热切又害怕。
“行了。”
蒲秀才看着仍旧还在下沉的大船，点了点头，冲宋玉笑着拱手，道，“劳烦宋兄帮我看着这条鱼，待会要是烹煮，绝对不会少了你一份。”
宋玉似笑非笑：“我和蒲兄萍水相逢，就敢将这么重要的任务托付给我？要知道，这尾玉藻鱼虽然还是幼体，但幼体更能养家，价钱可是十分不菲哦！”
蒲秀才脸上笑容不变：“我信得过宋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船舱。
宋玉看着他的背影，蹲下身摸着大白鱼，自言自语嘀咕道：“符伯，你说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是看穿了我的身份？也不对啊，他明明什么都不懂！”
“呵呵……”老者笑呵呵的听着，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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