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我和三毛大吼着扑到孙正文身前把他翻转过来，只见他胸前已是一片殷红，并且范围还在不停往外扩散。此时追兵还在不停开枪，根本腾不出手来急救，我只能双手用力按住孙正文的伤口，试图减缓他的失血速度，前面驾驶舱里的梅西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双腿不安的在后车窗上不停乱刨，嘴里发出呜呜哀鸣。
“老孙，挺住！”我把整个人都压了上去，但还是感觉鲜血从我的指缝间汩汩流出，孙正文倒是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咧嘴朝我笑了笑。
“操你娘！”三毛怒骂一声，抓起机枪就想学孙正文站起来扫射，但正好一梭子子弹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三毛只能矮身蹲下。
“快想想办法，老孙快不行了！”我朝三毛大喊。
三毛一手撑地，双腿连蹬爬到车头附近，用力锤了锤后车窗，大喊道：“猴子！急刹车！！”
车身猛然一顿，轮胎和路面剧烈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追击我们的越野车跟卡车擦身而过，拖着一溜烟尘超到了我们前面，三毛肩膀抵着车头，还没等车停稳，便挣扎而起，把机枪架在车头上猛烈开火，7.62毫米枪弹毫不费力的把越野车的玻璃、钢板、车架统统撕裂，几个红头巾争先恐后的推门而出，但马上机枪掀起的金属风暴一一卷入，横死当场，三毛兀自扣着扳机不放，直到越野车的油箱被子弹击中，轰的一声爆出一团火球
硝烟渐渐散去，等了一会之后，猴子推开车门，他自己还没下车，梅西便嗖的蹿了出来，跳上车斗，焦躁的围着孙正文不停转圈。
“老孙怎么了？”猴子看到孙正文的样子，也是大惊失色。
“被子弹打中了！”我慌手慌脚的解开孙正文的衣服，他的右胸上方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血洞，周围的皮肉像是小孩嘴唇一样向外翻着，我用他脱下来的衣服擦了擦伤口的血迹，但马上便被持续渗出的鲜血重新覆盖。
梅西发出一声如婴儿啼哭般的哀鸣，把脑袋凑上来，不停的舔孙正文的脸。
“猴子，快把梅西拉驾驶室里去，别在这儿添乱，然后快开车，这地方还不安全！”我接过三毛递过来的急救盒，拿出吗啡针打进孙正文的手臂，然后撕开一包止血粉撒了上去，但止血粉一沾上伤口，马上便被血液冲开。
猴子过来牵梅西，但梅西马上便龇牙咧嘴的咆哮起来，好朝猴子伸过来的手咬了一口，幸亏他缩的快，才没被咬中。
“就让……让它……在这儿陪着我吧……”孙正文抬起一只手摸了摸梅西的脖子，艰难的说道。
“别说话……”我又撕开一包药粉洒了上去，然后扯开一块胸部密封贴贴在他的伤口上，接着把他翻过来，把他后背的伤口也如法炮制。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开车！”我朝傻愣愣的看着我们的猴子怒吼道。
“啊？哦……哦……”猴子如梦方醒般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慌张的跳下车斗钻进了驾驶室。
卡车重新发动，绕过前面熊熊燃烧的越野车，向夜色中驶去。
孙正文的伤口终于稳定下来，不再往外渗血，他软软的靠在一堆破烂衣服上面，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如果不是尚有微弱的呼吸，看起来就是个死人。梅西蜷在他的手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不时伸出舌头舔一舔他的手。三毛站在车头后面，抓着机枪，双眉紧蹙的看着前方。周令武缩在角落里，不停的瑟瑟发抖。猴子关掉了车头灯，放慢了车速，卡车微微震动着在黑夜中滑行。我颓然的靠着围栏坐下，茫然的看着远处，车外只有无边的黑暗，和亮的渗人的漫天星斗。
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天已经亮了，车也停了，车子不在大路上，四周是一片荒草地，还有几间已经倒塌了一半的房屋，应该是又一个被废弃的荒村。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孙正文，他的脸白的像纸一样，连嘴唇也褪去了血色，上面结了一层半透明的壳。梅西还蜷缩在他的手边，见我醒来，抬起两只无辜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尾巴末梢微微摆了摆，便重新垂下眼帘继续看着它的主人。
我过去探了探孙正文的脉搏，好半天才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震动，我心里暗叹一声，知道他的伤口太过致命，虽然子弹贯穿而过，没有留在体内，在他身体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腔，他的一半肺叶只怕已经被打碎了，加上大量失血，能拖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有看了看躺在车尾的周令武，他还在呼呼大睡，时不时还抽一抽腮帮子上的肥肉，一溜亮晶晶的口水从他的嘴角流出，顺着一边的横肉流他自己的衣服上，把胸口洇湿了一大块。
我听到三毛和猴子二人在车头轻声细语，我跳下车走了过去。
“没油了……”三毛见我过来说了一句，接着又问：“老孙呢？情况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要是不马上输血和手术，只怕挺不过几个小时了。”
二人听了都低头默然。
“咱们这是到哪儿了？”半晌之后，我勉强开口问道。
“昨天半夜都是在洛驿河边往东开，到天快亮了，我看看差不多要没油了，才拐到这村子里来。”三毛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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