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斧是一种亚音速巡航导弹，两百多公里的距离，需要在空中飞行十三分钟左右。这大概是我们人生中最漫长的十三分钟，所有人都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除了周灿不断的吞咽口水以外，整个舰桥没有一丝声响，大家都屏住呼吸盯着电脑屏幕里的范惠尧。
“导弹进入未端飞行……”一段让人窒息的沉默过后，范惠尧终于开口说道：“我已经输入最终的坐标参数，计算了提前量，导弹将在一分钟之后击中目标，现在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的心猛的一抽，一下子狂跳起来。萧恩霍的站起来，三毛举起双手捂住脑袋，连Maggie Q都双眼睁圆，翘首以盼。
“三十秒……”范惠尧再次发生。
周灿咕咚一声咽下一大口唾沫。
“十秒倒计时……”范惠尧开始倒数“十、九、八……三、二、一……”
然后是长长的沉默。
“怎么样？”我等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问：“打中了吗？”
范惠尧还是不吭声，他低着头看着什么东西，画面中只有他的后脑勺，好一会之后他才抬头，咧嘴一笑说：“命中！”
“耶！”我们欢呼起来，三毛更是发出一声怒吼，伸出拳头在海图桌上重重的击打，仿佛那就是牛云本身。
“不过……”范惠尧突然又说。
我们马上安静下来，以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因为精度不高，导弹只是擦过了长春号的屁股……”范惠尧再一次切换画面，出现长春号的镜头，除了中部的烟囱冒黑烟以外，长春号的尾部也冒出一条烟柱，隐约还有火光闪现。
“动力系统肯定是坏了……”范惠尧继续说：“一时半会动不了，但有生力量还在。”
“要不要再给他来一颗？”潜艇武器官提议道：“趁他病要他命。”
萧恩皱着眉头沉吟了半晌，才摇摇头道：“还是算了，现在我们只剩一颗导弹，还是留着以防万一，看长春号的样子，没有十天半月修不了，到时候咱们早就恢复下潜能力了，再说牛云现在一定不在船上了。”
“别忘了他们还有一架预警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狼爷突然插话道。
“预警机不足为虑……”萧恩回答：“首先它自身没有攻击能力，而且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一架老式的卡-31预警直升机，速度慢、航程短，就算它能飞过来，也只能当我们的活靶子。”
萧恩说完，便开始下命令恢复航行，因为没了牛云的威胁，我们没有必要再绕行加里曼丹岛，萧恩下令修改航线，改为面向西南直插苏门答腊岛。
我们终于放下心来，开始相互打趣着庆祝，我想去谢谢范惠尧，却看到电脑屏幕中只有一支笔浮在空中打转，范惠尧不见踪影，我正纳闷的时候，感觉肩上被轻轻拍了一下，一转头，看见萧恩正在朝我使脸色，让我跟他去一下。
我跟着萧恩来到剑桥外的走廊上，自己低头不语，像是在思索什么。
“什么事？”我奇怪的问。
萧恩深吸了一口气才抬头，满脸的无奈和疲倦。
“你那位朋友……太空人……”萧恩指了指舰桥最里面的电脑说：“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啊？”我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听清了萧恩的话，却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把太空站的轨道降的太低了，可能回不去了……”萧恩语气低沉的说道。
“什么？”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对萧恩说的话还是一头雾水。
“卫星需要时不时的花费动力修正位置，才能一直呆在地球轨道上，现在他把太空站降的太低，估计已经没有动力回到近地轨道上去了……我刚才试图警告他，但他打断了我的话……”萧恩再次解释道。
我完全懵住了，呆了好一会才吐出一口气，轻声问道：“还有多久？”
萧恩无力的摇摇头回答道：“我不是天文物理学家，不是太清楚，但不会太久，也许他还能绕地球好几圈，也许等下一次他落下地平线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想……”萧恩愣了一会再次开口说：“你们应该跟他告别一下。”
我木然的回到舰桥，看到范惠尧已经回来，三毛等人正围在电脑前跟他说着什么，我注意到范惠尧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一身灰色的连体工作服，而是一套上下分体、胸口印了一面国旗的套装，我猜那是太空站为了某些庆典活动的日子准备的礼服……他的头发也梳理过，整齐的向后扎了一条马尾，胡子也修剪过，不再像个疯狂的野人，甚至有点白白净净的书生气。
“你……”我走向前去，一时语塞。
范惠尧朝我点点头，咧嘴一笑说：“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一下哽咽起来，伙伴们纷纷发出疑问，萧恩在一边轻声的跟他们说了。张依玲和杨宇凡顿时抽泣起来。
“别这样，朋友们……”范惠尧向后理了理他的头发说：“我很高兴有这样一个结局，起码……我可以问心无愧的对那些已经逝去的太空人说，我为人类做了一点贡献……”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们说过吗？”范惠尧又说道：“我们所有的太空人在太空成立了一个组织，立誓不再为某个政权、某个机构、某个人服务，只要是对付丧尸，每组织和个人都有机会获得我们提供的信息，我们自称‘天眼’……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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