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崖子枯坐在石墩上，双手双脚，似乎不能动弹！
槁木一样的脸，如果不是密室天花上面有一个石孔，石孔有一个盆那么大，使得外面的光芒照进来，赵仅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这位当年意气风发的逍遥派掌门人！事实上，应该是根本不会相信，这便是无崖子！
曾经想象过无崖子的遭遇，但是，似乎，无崖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上一些！
恍然醒悟的是，既然苏星河一直陪伴在他的身旁，自然也就无所谓的杂乱无章，相反的虽然披头散发，却梳理的很整齐，脸上也没有各种惨白的难以分辨，反而红扑扑的，面光红润，除了那白色一片的银发和双手双脚，其余看起来，算不上太那什么。
“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应该过的还挺不错的？”无崖子说道。
嗯？
赵仅心一怔，似乎惊讶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想什么的？蓦地想到搜魂传音，可是，就算是如此，无崖子似乎应该也没能力探听自己体内的想法吧？
“不用多想，我也是一把年纪了，若是连你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这上百年岂不是白活了？”无崖子沙哑的说道，这一次，赵仅算是彻底的明白了，无崖子不是故意的沙哑声音，而是，似乎，声带坏了，所以发音变成了这样！
“晚辈赵仅，见过前辈……师伯！”赵仅作势准备下跪，在他看来，虽然跪天跪地跪父母，可，无崖子这人，当得起他一跪！
且不说他算得上是无崖子的师侄，就算是这一个百十来岁的老人，加上那苦难的一生，就值得自己跪，就当自己跪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
只是，还没等他跪下，就感觉有一股力量托起自己，让自己没办法跪下，这让她猛然抬头看着无崖子，这……怎么可能？按照自己的力量来算，自己就算是和无崖子差了不少，可也不至于这么轻飘飘的就被他抬起吧？
有种感觉，大自然的力量，似乎只要无崖子愿意，随时都可以捏死自己一样！
很恐怖！难道无崖子已经突破了先天之境？
“不用这么多礼，你虽然算是本门弟子，可贵为大宋慧王，将来的一国之君，这些礼节就免了吧！”无崖子说道：“只是，我很好奇，你体内蕴藏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和小无相功，甚至还有北冥神功，你且说，你师从何人？”
“这个……原本算不上师从何人，只是，去年去了一趟西域，却是遇到了巫行云前辈，蒙前辈看得起，所以收为了弟子，只是之后，李秋水师叔追杀而来，师傅欲和她同归于尽，我想要阻拦，却……李秋水师叔临死之前，将绝学传授给了我！”
赵仅简单的将事情讲了一遍，当然了，很多事情，也删减了一些！
毕竟那可是几个月的时间啊，自己如果一一讲来，岂不是明天都讲不完？
无崖子阅人无数，武功又功参造化，绝对是常青树一样的存在，识人方面，绝对是一等一的，自然从赵仅的话之中，可以分辨出赵仅是不是在说假话！
当然，事实上，他也不过是想探探罢了，其实，心里也早就猜的个七七八八，毕竟，不管是什么绝学，这东西，如果没亲自教，或者有详细的秘籍，不可能大成！更何况，如果她们两人不愿意，无崖子相信，天下也没人能逼她们！
赵仅讲完，无崖子陷入了沉思，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追忆，追忆当年！
久久之后，叹息了一声！
“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我这半死不残的还活着，她们却是先走了一步，唉……”无崖子叹息了一声，而后，无限伤感道：“她们走的时候，你可在身旁？她们走的可曾安详？”
“师傅和师叔都是带着笑走的！”赵仅没有多说，直接这么一句！然后陷入了沉默！
无崖子坐在石墩之上，久久不得语，之后不断呢喃，带着笑？心里苦涩一片，当年她们的心思，他岂会不知道？甚至是和齐御风一模一样的李秋水在那无量山下面生活了那么多久？想想当年若不是她作风浪~荡，只怕也没后来的这些事了！
往事如风，无崖子这些年一直都在暗暗的思索这自己，正如孔子说的，吾日三省吾身，他这么多年来，动弹不得，便常常在想着这些事情！会不会是自己错了？
她们是带着笑走的，是不是在她们看来，这便是一种解脱了呢？对啊，解脱，自己何尝不想就这样解脱，只是，他不甘心啊，丁春秋这个恶徒若是不能授首，他真的不甘心，这也是他支撑了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心愿！
“不知，她们可曾留下什么话，或者什么信物？”
留下了什么话？赵仅倒是沉吟了片刻，似乎当时真的没什么话说，当听到齐御风的时候，她们都含笑而去！只是，看着无崖子有些不能淡定，而颤~抖的声音，道：“他们都问了同一个问题，师伯，到底喜欢的是谁？”
这一句话，让无崖子，瞬间感到了心酸不已！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
她们还是没忘，她们还是这般……
仰天看着那照射下来的阳光，无声息的泪水悄然留下，谁说老了就不会流泪？无崖子此刻的心痛，谁人能理解？那一句到底喜欢谁，她们争斗了数十年，就为了自己一句话，仿佛跨了年代，跨了空间，跨了时光岁月，追问于他！
心里慢慢弹的刺痛，一阵一阵的，如同琴弦在上面跳舞，愧疚以及各种的回忆，在脑海之中回放！自己到底喜欢谁？
多少年了，到底是五十年，还是七十年？
这一句话，跨了多少年了？
无崖子静静的有些抽噎，眼泪一线一线的滑落，那老而苍的脸，这一刻，显得格外的可怜，纵然是武功盖世，可他，毕竟是个老人了！老人的回忆，纷沓而来，当年的青春，到底谁人执笔划下了痕迹！
声声慢，轻轻弹！
悔恨和悲痛，在心里一层一层的蔓延，不断的穿插融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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