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校长在第一节课之前推门进来。
他简略的说了一下警察局电线短路的经过，并通知我们M的葬礼会提前举行——就在第三节和第四节课中间，离学校不远的教堂后面。
“我会安排这两节课自习，我的建议是大家都去。”费曼擦了擦眼角。
这么仓促的葬礼，无非是警察局不想再让M存放在检验室了。
没人愿意每天让一具女尸停在离咖啡机不到十五米的地方，与其花费一大笔纳税人的钱储藏着一具毫无用处的尸体，还要精心照料着不让她腐坏，倒还不如用一两百美金买一副棺材，草草结案下葬省事。
所以M的葬礼，警察局显示出了空前的积极性，和社区服务部高速地走完了手续流程。那块8X4英尺的墓地，就是在美国拿低保的穷人能享受的最后一点福利。
M静静的躺在棺柩里，就像睡着了一样。她穿着一条不知道是从哪来的米黄色连衣裙，闲得有些滑稽。
没有鲜花也没有绸缎，她的棺柩简陋的可怜。她很少表现自己的喜恶，没人知道她喜欢什么。沙耶加把一直待在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放了进去，那是一只用贝壳镶嵌的海豚。
烂鸡鸡从书包里拿出了那只星球大战的R2D2机器人放在M的手边——除了美国队长签名漫画之外，R2D2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愿原力与你同在。”烂鸡鸡轻声地说。
我从钱包里掏出那张我们在露营时候的合照——漫山遍野的蝴蝶，M拉着我的手笑得很开心，沙耶加比着剪刀手，还有后面误入镜头的达尔文，跳起来抢镜的烂鸡鸡。
我把照片郑重的放在M的枕头旁边。
那天夜里分别之后，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遇到了谁？
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两个教堂的工作人员把棺柩的盖子合上了。
下雨了。
社会福利部的人把M的妈妈也接来了，她抱着收音机站在一边，一脸麻木。
大部分同学也来了，有一些甚至留了眼泪——他们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在事情的严重性还没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选择性的视若无睹而已。
“我们聚集在这里，为美年达祈祷，祝愿她的灵魂进入天国。”
牧师又读了几段圣经，可他那些对天堂不切实际的描述，对于能预知生死的M来说，就像一种莫大的讽刺。
整个葬礼20分钟就结束了，我们还要赶回去上课。
“遗传性神经病.....听说她妈就是个疯子…..谁知道她是不是也疯了呢？”
我还没走进课室，就听到丽莎的声音。
“收回你的鬼话，”我极力压住自己的情绪：“M.没.有.疯。”
“whatever——”丽莎看到我进来，有点尴尬地撩了撩头发，看似阔达地摆了摆手。
“但害死她的不是我，是她的自己的原因。特殊学生就应该尽早去特殊学校，而不是让他们和我们这些智商正常的人呆在一起，直到读不下去为止——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压力自杀的。为了他们好也为了我们好。”
“要说智商，你连给她**趾都不够格——M前天参加了AIME！”
“Excuseme？”丽莎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你们听到她说什么了吗？”
“姑娘们，能把你们的嘴給闭上吗？别让我把你们都赶出去。”费曼拿着课堂测验的数学卷子和一叠报纸走进来。
我突然想起AIME的主考官布朗教授，他当着骆川和我们几个的面用他的名誉保证过，回到麻省后一定会立刻联系学校，证明M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去什么智障学校。
如无意外，他昨天就应该打电话来了。这种重量级的人物，根本不需要去骗我一个毛头小孩。费曼早就该知道了。
“费曼老师，你不可能不知道，AIME的主考官说过会打电话给你讨论M的事情。他答应过我的，他会打电话给你….”
“你冷静点，”费曼听我叽里呱啦把整件事说完，皱着眉头一脸疑惑。
“你把我搞糊涂了，丹顿.布朗？我没听过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电话和留言…M为什么会去AIME？你先说清楚….”
“我觉得她把我们都当成傻B了，”丽莎白了我一眼：“她以为从报纸上找一个名字，随口乱编就能骗过所有人。”
说着，她指了指费曼放在讲台上的报纸，其中有一行特别醒目的加粗标题：
［沃尔夫数学奖获奖者丹顿.布朗昨日在返回麻省途中身亡随身行李失窃警方介入调查］
这不可能！
我瞪大了眼睛。
顾不得玛莎的白眼，我大脑一片空白，转身往课室外面走。
“看到了吗？她就是个婊子…..”她还在我身后喋喋不休的讥讽着。
布朗教授死了，M的试卷也失踪了。
唯一能证明M的天赋的东西没有了。
完美的自杀证明，烧毁的遗书，死去的主考官，失踪的试卷.....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下一步又会做什么？他们接着又要抹去什么？
我突然五雷轰顶——骆川！！
M的笔记本还在骆川哪里！那个笔记本里面有M写下的公式！
我拿出手机拨通骆川的电话，心跳到了嗓子眼，快点接啊笨蛋！
“喂？”
电话那头传来骆川的声音，我长舒一口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