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那人穿着一身蓝白相间条纹的病服，不同于其他病人脸上纵横着暗黑色血迹的裂痕，他皮肤很白，白到近乎病态。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病床上，似有感应般在温却鱼看向他时转头看了过来。
温却鱼整个人像是被人注了铅一般压根无法动弹，她又揉了揉眼睛，揉出一片水光。
江小号往前走了几步没看到身旁有人，就转身看着她，催促道，“你停在这儿干什么？”
温却鱼咬紧下唇努力制止住自己颤抖的动作，在那人的目光注视下慢慢闭上了眼，强逼着自己用尽量冷静的语气回，“我不太舒服，我想在这儿坐着休息一下，你先过去吧，我晚点去找你。”
江小号不疑有他，让她自己小心一点实在不舒服就回去后便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待人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温却鱼才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前跌了几步，手握在门把上却怎么拧都拧不开，她急得手按着门把将门前前后后猛用力得震天响，却压根打不开。
里头病床上躺着的人不知何时走到门口，隔着一道玻璃窗看着她，脸上带了些笑。
隔着一条门缝，声音变得很飘忽不定，又很轻。
哪怕是只看一眼，哪怕是隔了一层门窗，她也完全能认出来。
这个人和江有汜一模一样，虽然不知是不是另一个书中的他，但那一眼给她的感觉过于熟悉，熟悉到整个人都完全挪不动脚。
温却鱼把耳朵贴在门上和他对话。
“江软软？你是江软软吗？”她声音带着颤。
“嗯。”里头的人声音很孱弱，他说着咳了两声，“情况有些糟糕......音效和小七大概是被我们坑惨了，这个副本将我设定成了一个配角......而刚刚走在你前面的，应该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主角吧？”
江有汜似乎身体很糟糕，一句话说得停了许久才说完整。
“江、江软软，你别吓我，你是不是......感染了那个病毒？”
温却鱼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又按着门把使劲儿想打开，却纹丝不动。
“别费劲儿了.......咳咳咳......”门那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变得有些嘶哑，“这里每扇门只有医院内部员工的工作卡才能打开。”
他说着就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对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十分不满意，身体的力气就像是被一个抽气筒完全抽空了一样，他慢慢坐到了地上，隔着一道门缝对门外呼吸声已经乱了并且带上了哭腔的温却鱼说。
“哭什么？这不是还没死么。”
温却鱼愈发难过得不能自已，瓮声瓮气地贴着门缝说，“那你现在被锁在里面，我要怎么办啊？这这这、我是不是得先救你出来？”
她说着又有些对自己没信心，长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能不能完成重任产生了莫大的质疑。
“我觉得我不太行啊，江软软，我万一做不到怎么办？”
“温却鱼，”他轻声喊她的名字，连名带姓的喊，“你可以的。”
——
医院尽头的会议室门虚掩着，里头仅摆放了三张椅子，男人身侧的那张椅子空缺着，对面坐了一个一身红裙的女人。
女人轻轻撩了撩自己的长卷发，手指将发尾缠绕在指尖转来转去，她长相偏妩媚，可偏偏有着一副娃娃音的嗓子，说话的时候嘴唇总是保持上扬的弧度，活像是在勾引一般。
“江先生大名，我早有耳闻，不过就此事来说，请恕我无法给到你想要的答复。”
她手指在空中虚晃了一圈儿，眯了眯眸子。
“你知道的，这么大个医院经营起来也不容易，这么多年我们一直保持私立经营，对外的招牌便是一流的医疗技术和隐私保护，倘若我们允许你们研究院人员介入我们医院进行医疗干涉，传出去的话，我们以后还怎么对外进行宣传？”
她将桌上的那份文件轻轻推了回去，指甲上涂着暗红色的甲油，将两边垂下来的发丝重新别到耳后。
对面坐着的江小号表情已经冷了下去，他正在思考如何说服她之时，又听到这人暧昧不清地轻笑，然后站了起身，身子探过狭小的会议桌，唇瓣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不过———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江小号没有动，就着这么暧昧的距离他偏过头，唇瓣险险划过她的侧脸，他也笑，手指捏着女人的下颌将人往后推了些。
“原来石小姐的意思不是不行，而是正常途径不行？”
他说着垂下了眸，似十分纠结、认真思考般，又回道。
“很抱歉石小姐，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恕我不能考虑。”
温却鱼刚走到虚掩的门口就看到这样的场面，顿时有些接受无能，哪怕心知肚明这个人不是真正的江有汜，可看他顶着一张江有汜的脸做出这种暧昧不清的举动还是有些下意识地生气。
她手指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在两人纷纷看过来后淡定地走了进去，拖开江小号身侧的空位坐了下去，抿了抿唇，将桌上那份文件翻开，看了几眼后眼睛一亮，嘴里叫了一声“哎呀，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呀？”就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女人。
“石小姐，原来你们医院在招护士呀？这就巧了不是，我大学辅修的正好就是这个，你看，我是不是很合适？”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娘一看就是对面那男人带来的，这个认知让对江小号有些想法的石烟烟有些小小的不满，她蹙了蹙眉心，柔声拒绝。
“我们医院招人只面对我们旗下的医学院，你应该不是我们医学院的学生吧？”
温却鱼闻言立马提问，“你们旗下的医学院是？”
“临县673大学。”
“哦~673大学啊！”温却鱼一只手托腮，笑得像只小狐狸，一脸纯善地对她说，“那就更巧了呀，我刚好就是这里毕业的！”
“......”石烟烟被她这不要脸的话给愣住，这人怎么可能是她们投资的大学毕业的？如果真的是的话，怎么可能她说了才知道？
她刚想冷声拒绝她，就见那姑娘从兜里摸出来一张有些皱巴巴的纸，摊开后抚平褶皱，又将它换了个方向给她看。
“真是太巧了，刚好今天我把毕业证书也带出来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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