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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舞中文 >> 寒门将女 >> 3、过往(一)

3、过往(一)

这女娃还真像个男娃,清醒之后倒一点不扭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喊爹。老铁的嘴咧的大大的,心中满是欢喜。

女娃并不多话,显得比同龄人老成许多,她唯一的爱好就是爬上大营外面的木栅栏,远远地看着将士们操练武艺,然后回家就拿着树枝瞎比划。老铁见状也不拦着,有时候还专门从大营里找来老乡,指点她的技艺。毕竟老铁只是个守备兵,除了空有蛮力,并不精通战阵杀人之法。

白梨学得很认真,每天早晚雷打不动的练上几个时辰,老铁心疼她,也曾劝她不要那么卖力,一个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有点自保能力就可以了,别练得五大三粗的,将来找不到婆家。白梨表面上答应着,但每天依旧如此,老铁只好顺着她的心意来,从每天自己的口粮里挤出一两个窝窝头放在她的碗里。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白梨就十三岁了。老铁的腰慢慢变得弯了,手脚也不似以前那么利索。但看着孩子成长起来,老铁梦里都会笑醒。天雄关这里娶个媳妇不容易,有哪个大姑娘愿意到这个苦寒之地受累呢,老铁年轻时还想找一个,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老铁也就断了这个念头,一心一意将白梨抚养成人。

日子虽然苦,但父女俩倒也过得其乐融融,唯一让老铁担心的就是随着白梨年龄的增长,她的秘密会被其他人所发现。

一天老铁轮休,他正在家旁边的一小块旱地里抡着锄头翻地。经常和白梨一起玩耍练功的李家二狗子忽然气喘吁吁得跑来,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铁大叔,白梨她在打谷场晕倒了。

老铁一听,吓得脸色煞白,扔掉锄头就朝白梨经常练武的地方跑去,等他赶到那里,已经有三五个成年人围在那里,都是一脸焦急,更有人扶着白梨急道,赶紧脱掉他的裤子看看伤口,怕是撞到哪里了,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老铁一声巨吼,谁都别动,他一把抢过白梨,也不管别人诧异的目光,抱着她就往家里跑。

回到家中,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脑子里却是慌了神,这该如何是好,即便是她亲爹也不能就这么掀了她的裤子,坏了她的名节,毕竟孩子已经不小了。

他咬咬牙,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他冲到隔壁寡居多年的薛婆婆家门口,咣咣咣的拍着门大声喊道,薛婆婆,薛婆婆,快开开门。

薛婆婆不明所以,刚打开门,就看见老铁一下子就跪在地上,砰砰砰朝着她磕了三个响头,婆婆你救救我的娃吧,看看她到底怎么了,白梨她……她是个女娃儿。

薛婆婆倒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虽然惊讶万分,但她还是随着老铁急匆匆的来到他家里,一把将老铁推出门外,将门掩得死死的。

老铁在门外紧张地手直搓,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梨怎么会突然这样,之前不都是好好的吗。这时二狗子却从一边冒了出来,抖抖霍霍的问道,铁叔,白梨他有事没?

老铁吓了一跳,急忙将二狗子赶出院子,斥道,去去去,赶紧回家去,别在这里碍事。

二狗子年纪和白梨相仿,只是看起来有些憨笨,被老铁推搡出去之后,使劲挠了挠头,也不知为啥铁叔会突然翻脸,嘟囔了两句,只得一步三回头的朝家里挪去。

只是过了一会儿,老铁便觉得胸腔憋得难受,一口气都喘不过来。

薛婆婆推门出来的时候,老铁紧张的声音都变了调,白梨她,她到底怎么了。薛婆婆瞥了他一眼道,你这憨货,白梨是来了月事。

啥,啥月事?老铁一呆,愣是没听明白。薛婆婆虽然年过六十,精神倒是十足,她哼一声道,女人家的事就别问那么多了。停了一会她又说,老身这里还有点红枣,待会拿过来给她补补血吧。

老铁忙不迭道谢,将婆婆送出门外后,急忙跑回里屋,看着面色苍白的白梨静静的躺着,便是一阵心痛。

这时白梨却缓缓睁开了眼睛,轻声说,让爹担心了。

老铁急忙蹲在床前,紧紧握着她略有些冰凉的双手,连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白梨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后来两天,薛婆婆又来了几次,总算让白梨明白这将是她大半辈子需要面临的问题,也教会了她如何去应对处理这些事情。老铁虽然依旧半懂不懂的,但他知道,他家的女娃终于长大了。此间,苦逼的二狗子也来了几趟,但一到门口就被紧张的老铁用扫帚打了出去。

薛婆婆是个苦命人,丈夫很早以前在战场上丧了命,她一直替军营里的那些粗汉子缝缝补补做些衣裳熬到现在,自从知道白梨的秘密后,她倒是个守信人,从来不对外伸张,但和老铁一家的关系却变得融洽了。白梨有什么不方便对爹说的,也会经常跑到她那里倾诉,薛婆婆也乐得有个伴。

好景不长,一年后的夏至,老铁还清晰记得那一天的中午分外炎热,押送粮车的队伍在戈壁滩上缓缓前行,人困马乏,虽然难得没什么风沙,但人们走的还是及其艰难。

老铁用积攒了三四个月的饷银在历州城里买了一支样式精美的银簪子,郑重的藏在怀里。虽然白梨平时都是一副少年的打扮,但他曾瞅见她在薛婆婆那里对着一个样式普通的木簪子看了半天,于是老铁便下定决心一定要给白梨买一支像模像样的簪子。

正巧,这次轮到老铁去运粮,回来的路上虽然身体甚是疲乏,但他的心里满是喜悦。

估摸着距离天雄关还有十几里的时候,异变突生,一小队胡人骑兵突然从一座山后面冒了出来,哇哇乱叫的便冲向了押粮队伍。人们一下子呆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敌军,真不知他们是怎样越过天雄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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