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是一个不完美的数字。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不完美不断修改，直至完美。
因此有了六号计画的诞生。』
计画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六十二年，而我只是那群不完美的实验研究者中的其中一名罢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翻阅费德曼老师的记录了。
当年六号计画的辉煌，如今仅有在费德曼老师的文字之下能窥知一二。所有人齐心协力，往同个目标抛头颅洒热血，然而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再加上当时政治局势的震盪，这股力量在几十年间迅速走向衰败，徒留极少数的人继承前人的意志。
而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完整看过这份记录的人，裡头的内容若是公诸于世，是足以被推上审判臺的重罪。
但有时候科学的进步就得建立在这些残忍之上，我想这绝对是有其道理的。科学追根究底其实是冰冷的，如果满怀人性去接触，是永远无法与科学的思维融入，挖掘出旁人看不到的真相。
从这方面来看，战争或许大同小异，为了社会的和平稳定，小众的牺牲不足为提，也难以被提。
费德曼老师曾经说，当年他们离完美只差那麽一步就成功了。
儘管数学上六若是无限接近于七，即可算得七，但是在基因研究上却是毫无意义。
然而上帝既然让我们窥见了基因的秘密，是不是代表人类终有一天也能够取得自己的掌控权？
我有时会想，完美究竟会是什麽样子？
说来惭愧，我作为主试者，却是对成品一无所知，只能任由想像力蔓延，织就无所边际的形体。
我心中最接近完美的样本来自于亚度尼斯，但倘若他还不是完美，那真正的完美到底还可以达到什麽样的高度？
无怪乎费德曼老师这麽执着于六号计画，毕竟这个问题想想都令人兴奋到战慄。
亚度尼斯的**期受到毒素的影响，变得没有前两次稳定，但依然在我可控制的范围内。他需要我更多的照料，因为他的体温起伏太大，时而发烧，时而让我误以为他就要失温。
我问他，到底是谁下毒的。
他只回答我，是谁并不重要。
我一时间脑子闪过很多有嫌疑的面孔，甚至我自己也在裡头。如果拥有亚度尼斯这样的Omega，就算不谈他背后的军事及政治意义，但论容貌也多的是人前仆后继。
他如果被标记了，是不是也会像其他Omega一样产生无意识的依赖和连结？这样他还可以是个称职的元帅吗？他还能处于溷乱中立的角色吗？他是否就得开始生孩子？
他甚至不能杀了自己的Alpha，因为Omega只会对标记他的Alpha**，失去了这个人，亚度尼斯只会有被慾火焚烧至死的下场，其他人或任何药剂都救不了他。
当我怀抱着他，我可以想见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亚度尼斯如同骨瓷精细的肌肤将会破裂，碎成斋粉，变成宇宙中的尘埃微粒。
这对于亚度尼斯来说，或许是最卑微的死法了。
如果我不想让这种情况发生，我能做的，就是能在目前这个角色待得越久越好。
至于未来亚度尼斯是否真的能找到心悦臣服的Alpha，或者被迫和格拉迪斯及亨伯特之流结合，我无权也无从置喙了。
我拿着水杯和营养剂的托盘进房时，亚度尼斯正在清理沾到体液的头髮。
「我觉得我有必要要求你以后不准射在我的头髮上。」
亚度尼斯冷冰冰地说，不过因为我知道他此时嗓子裡的微哑是刚才纵声呻吟的结果，因此我一点都不害怕。
「我会注意的。」我开口纠正他：「准确地说，我不是故意要射在你的头髮上，头髮只是很不巧地被波及罢了。」
「还学会顶嘴了？」
他哼笑一声，仰头喝了几口水，我则坐在旁边看他喉头滚落下的水渍。
「或许下次你可以试试看把头髮绑起来？」
「然后让你尽情搞花我的脸？」亚度尼斯反问：「我还以为你比较喜欢我放下头髮。」
我略感惊讶，我确实很喜欢他在床上披头散髮的风情，不过我从来没有表示过。
亚度尼斯看透我的神情：「查理斯，我可不是傻瓜，你有时候比你自己以为的还要暴露得更多。」
我不动声色地问他：「喔，那你说说看？」
「你喜欢花还有阅读纸本书，就是那些古老和自然的东西；喜欢我披头散髮、喜欢我穿比较復古和宽鬆的衣物；还喜欢野合、对不同类型的**也很有兴趣；某种程度上喜欢被掌控，但大部分喜欢挑战争取控制权；你还挺反骨，又不知道是压抑太久产生的结果，还是天性如此。」他随口就数出好几个，末了看了我一眼：「还要我继续说吗？」
我为他鼓掌：「不愧是元帅，观察力过人。」
「这又不难，查理斯。」他接受我的恭维，懒洋洋地翘起腿：「我敢说你肯定也从我身上观察到不少东西。」
我没有否认：「我只希望观察我能够带给你一些乐趣。」
亚度尼斯回答：「你很有趣，别让我再说不知道第几遍。」
我往前追溯，发现亚度尼斯对我最常有的评价就是有趣。
这真是很特别，也很……有趣。
我听过很多无论是称赞还是贬低我的话，大抵都是冷静、谨慎、果断、压抑、隐忍等等。贬低的我也懒得举例了，大部分来自于强森家，而他们对我的偏见和敌意足以使他们说出来的话有失公允，因此我很早就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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