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看到陆今遥不自觉透露出来的高兴，以及旁边站着的男人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贺呈一其实有点开心。心情一下就舒畅了起来，心中空荡荡的地方似乎也被填满了些。
当心中的感情慢慢蔓延到脸上，他发现嘴角似乎有忍不住翘起的趋势时，整个人如梦初醒。
贺呈一：……
他突然反省自己，是不是最近忙坏了，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幼稚的念头，觉得陆今遥就该和他靠近，而远离其他人。好像幼儿园的孩子要求朋友只和自己好，而不能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做游戏。
心中渐渐浮现出一种混杂着窃喜、尴尬，或者还有其他某种感情的情绪升腾而上，让贺呈一一时间忘记说话。
早在听到陆今遥喊出那句“学长”开始，记忆力不错的岳启光就想起了那个晚上，陆今遥买蛋糕时说要送的人。今天见此境况，他敏锐地明白了些什么。于是洒脱地退后，和等着回答的陆今遥说：“看样子你有约了。那今天就算了，以后来我的蛋糕店，给你打折。”
可惜，本来还挺有好感的一个小朋友，看样子被人捷足先登了。岳启光不怎么正经地叹口气，唉，只能期待下一个更乖咯。
陆今遥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见岳启光说完就转身离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人走得很快，他本来也不想和他去吃饭，也就没说什么。
于是再次问贺呈一：“学长，你是来找我的吗？”
最近走神越来越频繁的贺呈一回神，却发现刚刚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他没问，直接说：“今天放假，我想找你一起去吃饭，可以吗？”
“当然可以！”贺呈一尾音还没断干净，陆今遥就飞快地回答了，“我本来就打算放假出去吃顿好的，如果能和学长一起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贺呈一笑了笑：“那走吧。”
一路上，陆今遥把这几个月里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拿出来说了个遍。搞笑的，莫名其妙的，令人生气的。只要他能想起来，都一股脑往外倒。一路上聒噪得像个煮着水的水壶。
贺呈一就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柔神色。
如果实验室里的学长学姐或者其他同学看到他如今的模样，一定会十分惊奇。这和他平日里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实在是相差太远。
“啊，这件事后面的结果是什么？”陆今遥愁眉苦脸地仔细回想，却还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而记忆模糊：“我想不起来了。”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件忘记的事情。早知道就该用备忘录把生活中的小事都记下来，等有时机和学长一起出来时，好挨个说给他听。免得总是忘记。
贺呈一问他：“那你可以当时就跟我说啊。”
陆今遥也想啊，不过，“我害怕打扰你。毕竟学长总是这么忙，不像我就是无所事事的颓废大学生。”
贺呈一顿了顿脚步，手背往自己挺直的鼻子上剐蹭了两下，他想起了之前每一天晚上踩着月色、压着门禁回寝室，打开手机，其实还挺希望空白的屏幕上收到一些消息。
也不对
在此之前他并不喜欢收到谁的消息，总觉得是把时间浪费在网络上的无意义社交。
或许，就是希望收到来自某个人的消息吧。
他转过头去看陆今遥的头顶。陆今遥本来就比他稍微矮一些，此时嘴上说个不停，眼睛倒还在认真地看着路，因此头微微低下。
贺呈一不自然地开口：“上次你打电话约我出去，实验室里太忙，实在走不开。其实你平时也可以发消息找我的。忙是对他们而言，你要是找我，我肯定能抽出时间……”
贺呈一闭嘴了，因为越说他越发现，嘴里说出的话，和想表达的意思怎么有那么点儿出入。
其实也没什么出入，就是感觉，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陆今遥也安静了。
某一个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所以……他对于学长来说，其实算一个特别的人？是和“他们”不同的一个分类？
他有些心潮澎湃，感觉脸色发烫，也不好意思继续咋咋呼呼。
接下来两人的话都少了，并肩走着，恍恍惚惚去吃了饭。
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华灯初上。人群中透出假期前夕的狂欢。
陆今遥他们选择的是个阳台上的位置，露天。头上是蓝黑色的天空。
五月的风已经带了点热意，但又不让人烦躁。
两人都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太多话。陆今遥胃口小一些，吃完后就四处看风景，放松成天看手机电脑的眼睛。
露台上的桌子大多都是双人座。假期前的餐厅人总是满满当当，但其他桌子上坐的大多是异性情侣。毕竟这家随便选的店，夜晚灯光一打，竟然还有几分旖旎的气氛。
隔壁桌的男生看样子也是个学生，头上不小心打多了的发蜡和休闲的运动装形成了鲜明对比。难为坐他对桌的女孩子还能眉眼带笑、满脸恋慕地盯着她的男朋友。
男生从精致的菜品里夹了一筷子，放到女生的碗里。
女孩一边娇嗔“太多了！”一面趁男生没注意时张大了嘴塞下了整块菜品，似乎是怕被男友看到自己并不淑女的吃相。
却没看见低下头的男生嘴角偷偷带着笑。
啊。
这恋爱的酸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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