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开了，顾明珠也不再抱着戒备的心态，再加上凌夜有心引导，念及她刚来京城没多久，给她讲了一些京城的风俗、有名的景点美食，以及几位官员后宅的隐秘趣事，让她以后和其他贵女打交道时，知道有哪些人情避讳。
顾明珠听得高兴，不知不觉对他更加信任，也不在乎什么食不言了，时不时地还能根据他的话题提出几个问题，气氛十分和谐轻松。
在一旁随侍的司琴和知书面面相觑，神色难言，小姐，咱们今天来是和人撇清关系的啊，您这刚刚才拒绝了人家，随后就和人相谈甚欢，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顾明珠可不管这些，她骨子里是一个十分大胆随心的姑娘，所以才敢亲自赴约，在不需要再担心对方使坏的时候，心态便自然放松许多。
更别说，凌夜自始至终态度自然尊重，举止温雅知礼，言语幽默，顾明珠本就欣赏对方的为人，如今一顿饭下来，更添好感。
饭后，凌夜主动提出了告辞，他知道顾氏夫妇还在隔壁，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人，今天能和明珠相处这么久，他已经格外满足了。
“顾小姐，我真的非常高兴，谢谢你今天能亲自来，当面给我回应，我今日所言都发自肺腑，以后也不会轻易放弃，希望你再多考虑一下。不过你放心，是否接受我的决定权，永远都在你这里。”
凌夜眸含笑意，通透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我知自己身份，如果你愿意，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借此侮辱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用强权逼迫于你。”
顾明珠心中有股难言的热意要涌出来，胸口一片温软。
世俗对女子多有约束，即使她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仍然要恪守那些贤良美德，做一个知书达理、谦恭退抑的大家闺秀。
这是第一个对她说，所有的决定权都在于你，你完全可以不必迎合其他，只需要做自己的人。
顾明珠抬头望进他温柔的眼睛，压下心中涌起的躁动，由衷笑道：“大人，你不该这么毫无保留，您这样，容易受到伤害。”
凌夜淡然一笑，“我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顾明珠心里一动，笑了一下，没有再接下去，怕他再说出什么让人无措的话。
凌夜也见好就收，干脆地拱手告辞，走出包厢门的时候，听到隔壁厢门被急急忙忙关上的一声轻响。
凌夜打开折扇，看着紧闭的房门笑了一下，带着一直守在门口的两个随侍离开。
待凌夜走后，顾明珠来到隔壁包厢。
顾夫人着急地拉住她的手，“怎么样？”
旁边的顾父同样一脸担忧，要不是之前被女儿叮嘱，刚刚他好几次都忍不住要闯到隔壁包间去。
但有人在门口守着，他只能偷偷开个门缝，观察那人什么出来。
顾明珠安慰两人，“别担心，我们谈得很顺利，我明确提出了拒绝，大人说让我们放心，他不会逼迫我，也不会故意针对我们家。”
顾大人表情放松，“哼”了一声，“算他有自知之明。”
顾大人科举出身，骨子里本就带着点清高，和大多数朝臣一样，一方面畏惧凌夜的强权，一方面又对他那样的人抱有优越感。
顾明珠不赞同地看向他，“爹爹！”
尽管刚刚才拒绝对方，但与此同时，她也再次从中看到了他品性的高雅之处，之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谄媚，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认可，因此听到父亲潜台词中的看轻时，她心里也略不舒服。
看到女儿的表情，顾大人知道自己失言，没有再说。
顾夫人从中调停，“好了，能有现在的结果是最好的，要不是秋猎的意外，凌总管远在宫中，和清嘉一个闺阁女儿根本不会产生交集，现在他既然放弃了，等时间久了，自然不会再想起清嘉，我们一切如常就行。”
顾明珠点头，最终还是没有告诉他们，凌夜那番要继续追求她的话。
毕竟，说了也不会有什么用，只会给他们徒增烦恼罢了。
*
凌夜说是要追求，但是在这个时代，照两人的身份，除非特殊的节日或者盛会，根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
其实大夏风气开放，对女子的约束并不是特别森严，在集市上有女性出来做买卖，女孩子可以时常出入酒楼、茶馆等休闲场所，未婚的男女还可以在父母的同意下，约着出来踏青逛街。
但凌夜不是一般的世家公子，顾氏夫妇不会心甘情愿地让他把女儿约出来。
所以凌夜不得不继续采取特殊手段，安排人暗中注意她的行踪。
终于，过了几日，顾夫人带着几个孩子出门，去城郊的云隐寺进香，这一天是她已故母亲的忌日，以前在江南，她没法亲自祭拜，就会领着女儿去寺庙里为母亲祭奠祈福。
今年她是亲自去了母亲墓地祭拜，但去寺里上香的习惯也没有改变，由于祭拜完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祈福诵经需要时间，她们计划在寺里住一晚。
在宫里的凌夜收到消息时，刚好不忙，迅速找借口和云景帝告了假出宫。
*
云隐寺是京城一带最富盛名的佛寺，坐落于京城西郊的云隐山上，自前朝开始传承，今朝□□又赐田扩建，如今占地三万多平，高僧坐镇，香火鼎盛，景色秀丽，是京城百姓乃至皇亲贵眷都十分青睐的祈福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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