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面上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愤怒，想来这么多年，凤府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大夫人的喜好来的。
“很快我就要当上主母，到那时，这些规矩，我通通要改！“曾氏愤然出声。
凤音细嚼慢咽着将口中梅花糕咽尽，缓缓出声道：“等到那时，母亲自然是想怎么来便怎么来，只是现下可要收敛着些，莫要叫旁人看出破绽来了。”
“阿音，你就放心吧。”曾氏漫不经心的应着，眼中却满是期待。
凤音嘴角勾起一抹邪性的笑意，对着小茜招了招手，将手上方才拿着的那粉末递到小茜的手上，吩咐道：“你快去吧，莫要叫人发现了。”
小茜忙点着头道：“小姐放心！”
说罢，便匆匆往外跑去，凤音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口中喃喃道：“只怕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书房。
只有凤煜与凤九二人，凤九看着面前的凤煜，只觉得他现下比之从前，像是苍老了十多岁，从前孤傲挺立的背脊如今也弯了下去，再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
“爹…”凤九出声唤道，只觉得喉中干涩，说出来的声音也是喑哑。
凤煜站起身，叹了口气道：“若不是太医说你母亲命不久矣，我断不会叫你回来的。”
“娘亲，她，怎么了？”凤九一字一顿的出声问到。
分明她离开之时还好好的，怎的现下回来，便是这光景了？
“太医说，是肺痨。”凤煜眸色昏暗无光。
凤九苦笑一声：“是肺痨啊。”
想来前世，母亲也是应着肺痨而死，而今她重生一世，竟是不能改变分毫，她当真是个不孝的女儿。
“九儿，你母亲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凤煜直视着凤九姣好的面容，有些怅然若失。
“娘亲她的身子是何时变得这般严重的？”凤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尚算平静的出声问到。
“自我上次入宫看你之后，你娘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太医说…”凤煜一度哽咽，后续的话，再说不出口。
凤九狠了狠心，出声问道：“娘亲还能活几日？”
凤煜叹了口气道：“左右不过这几日了。”
“知道了。”凤九几乎是逃离书房，不止心绪，连脚步也乱了。
她不能再父亲面前落泪。
夜色昏沉。
好不容易送走上官卿卿，刘奇仍在房中等着，忽听得窗外几声鸦鸣，心下隐隐不安。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叩门声。
刘奇放下手中兵书，沉声道：“进。”
元一推门走了进来，面上少见的带着愁绪，刘奇心下了然，凤府定然是出大事了。
“殿下，将军夫人，似乎命不久矣了。”元一叹息出声。
刘奇心中一紧，忙问到：“那她现下如何？”
“小姐听得消息之后便晕过去了，我将她送回了府中，此后的事，便不知晓了。”元一如实答到。
只怕她心下定然难受的紧，刘奇压抑住心下想要去找凤九的冲动。
不，现下还不是时候，若是去找她，反倒会害了她。
刘奇闭上眼睛，平息下心头杂乱的思绪，再睁眼时，一派清明。
“你去城南侯着，只怕裴勇的人马就快要回来了。”刘奇出声吩咐道。
裴勇已经去了有小半月，走的是近道，日夜快马加鞭，只怕归期就是今日。
“是。”元一应着，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窗外明月浩荡，刘奇叹了口气，想来他母妃先去的那段时日，她日日进宫陪着自己，如今自己，却到底是不能陪在她身边。
“阿九，我当真是亏欠你良多。”刘奇对着夜色喃喃自语。
一宿无眠。
第二日清晨，凤九简单梳洗一番，便又赶去了瑾月轩。
将军夫人还未醒。
凤煜早已守在那里，现下看见凤九眼底明显的淤青，知晓她定是一夜未睡，叹了口气，出声道：“你若是不保重身子，只怕会惹得你娘担心，还是去休息片刻再来，也不迟。”
凤九坐到凤煜身旁，固执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在这里休息便好。”
现下见一面，就少一面，她不能走，谁知道这一走，还能不能见将军夫人最后一面。
凤煜见她执意如此，便不再劝，只是对着点翠出声道：“你去给小姐拿一床被子，以后小姐就歇在夫人这里。”
点翠红着眼睛应着，忙着去给凤九拿被子了。
凤九靠着将军夫人躺下，将军夫人已然被病痛折磨的日渐消瘦，现下凤九靠着她，只觉得硌手，不自觉又红了眼眶。
唯恐惹得凤煜担心，别过脸去，不让他发现端倪。
最后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将军夫人早已醒了。
见凤九睁开眼睛，将军夫人紧张的问到：“是不是我动了身子，吵醒你了？”
凤九赶忙摇头，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便又下人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过来。
“现下还未到用午膳的时候，小姐早上没吃，先吃完白粥垫一垫。”那丫鬟出声劝道。
只是凤九委实吃不下，刚想出声拒绝，就听见将军夫人出声道：“想来你小时候最爱吃加了瘦肉的白粥，我方才特意命人去煮了一碗，你快些趁热吃了。”
凤九闻言，拿着汤勺搅动起来，果然自碗底升起一些瘦肉来。
凤九只觉得心中悲怆，闷头喝着那碗粥，粥是暖的，只是她的心却酸的厉害。
将军夫人不知凤九心下所想，见她吃的香甜，不自觉弯了嘴角，感慨道：“我就知道你爱吃这个，想来小时候，不吃光，决不抬头呢。”
说罢，像是生怕凤九不相信一般，对着凤煜出声道：“你说是吧，老爷？”
凤煜笑着点头，用手比划着，开口道：“我记得阿九当时只有这么高，也不让下人喂，捧着比自己脸还要大的碗，吃的欢快。”
说罢，与将军夫人相视一笑。
将军夫人笑着笑着，突然叹息出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阿九也长大了。”
凤九将碗中的粥喝了干净，抬起头，努力攒出一个笑脸，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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