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不情不愿的拿来了镜子,摆到了秦深的跟前。
秦深下巴一扬,偏首先看自己的耳根后,暧昧的吻痕已是青紫一片。
后背上的不用看,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蚊子咬的?!
卫槐君是蚊子么?
感觉了下自己的私处,并没有发现什么不适,她心里明白:自己和他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虽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停下了纠缠的欲念,但显然,那些破碎的记忆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事儿,而梦中之人也不是文琅,而是他——卫槐君。
心中又羞又气!
亏他还是个不近女色的寡情阉宦,即便是个假的,那也不能对一个烂醉的女人下手吧?
换了一件春衫裙,高折起了衣领襟口,才堪堪遮住她脖颈上的吻痕。
脸色沉着,她推开了房门,就要往外头去。
阿泠在她身后唤她:
“姑姑要去哪?这解酒茶不喝了么,好歹垫些东西下去吧?”
“不必了,卫槐君送来的东西,我敬谢不敏。”
话一出口,意思也很明显:阿泠也是卫槐君遣来的,已被她拒在了信任之外。
阿泠愧然的低下了头。
心里多少有些怨怼卫槐君的——吻成这般情状,还要让她胡乱诹言,什么摔的,什么蚊子咬的,这也太为难人了!
*
秦深出了门,便直往膳房去了。
婆子们在膳房门外督工,里头则忙碌的热火朝天,宫女太监脚步凌乱,来回奔走,一刻不停的为皇帝和随行主子们准备茶饭。
秦深姗姗来迟,自然少不得一顿责骂。
婆子若非看在她脚上那双捧福鞋的面子上,她早已是要挨板子的。
“磨叽什么,快进去帮忙!”
“是。”
秦深点了点头,怕叫人瞧出自己脖子上的吻痕,只像鹌鹑一样缩着脖,躬身碎步,一溜儿小跑进了膳房。
膳房极大,一长溜大灶台,二三十个灶,灶炉都排着号,规矩非常严。
一个灶炉有三个人,一个掌勺的,一个配菜,还有个打杂的。
秦深被分到了十七号灶炉,帮着配菜。
照着规矩,各色菜和原料,都是外头已经摘挑洗刷好了的,她只需割、切、剁、片,把各色调料准备好就成了。
炒好的菜,由人盯着装进碗里或者碟子里。
这些碗碟都是银制的,要是菜里有毒,便会发黑,当即就能查的出来。
传出去的菜,门外候着的小太监会用黄云缎包袱把菜碗包了起来,然后端到皇帝桌案之前。
一个膳房,起码有百来号人,虽是各有分工,可毕竟空间狭窄,免不了你踩了我,我撞了你,抱怨声一片。
秦深宿醉方醒,又没吃过什么东西,正是头重脚轻的时候。
她见一道菜,少配了些葱蒜,想要出去拿一些进来——
可才转身,便撞到了一个人的肩,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对不住,让一下——”
“sorry!”
那人一口流利的英文,虽语调有些怪怪的,但秦深显然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诧异的抬起了头,这个九州大陆,竟还有歪果仁?
眼前的男人一头红发碧眼,白皙的脸庞上,是一只鹰钩鼻和点点雀斑。
他显然也很惊讶,终于有一个人能够听懂他说的话了。
“Can you understand what I'm talking about?”
秦深立刻低下了头,下意识摇了摇头。
可这一摇头,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他惊喜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
大约是描述自己如何如何漂洋过海,在路上遇到了风浪,被西域使团救了起来,然后跟着一起来到了这里,但是没有人理解他的语言,听过他的国家,他孤单的很,能遇上她,是上帝给他最好的礼物!
秦深还是摇头,拼命摇头,装作自己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
红毛从一开始的惊喜万分,到渐渐失落了起来。
他半信半疑之间,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有些激动的摇晃着。
秦深挣扎开来,一溜儿身从他身边挤了出去。
红毛紧追不舍,也跟到了灶房外头。
他开口说:自己吃不惯中原的东西,水土不服,已经上吐下泻好几天了,若秦深能听懂他说的话,希望能帮帮他,他快虚脱而死了!
秦深走到外间,顾着自己找出了想要的葱蒜。
他的话儿一字不落的钻进了她的耳中。
实在没有办法装作充耳不闻,她扭过头,见他确实一脸萎靡之色,脸颊深陷,皮肤耷拉着,瘦得不成样子。
暗叹一口气,她左右看了看——
见大家对红毛逢人就叽里呱啦的事已经习惯了,她提步离开,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丢下了一句英文。
“Come with me”
随后,偷偷流出了膳房。
*
她回到了住得地方,阿泠还守着桌上冰冷的粥难过得直撅嘴。
见秦深回来了,她立刻站了起来,小声道歉:
“姑姑,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怕姑姑难过……”
秦深过了一开始怒火,平静下来后,知道这件事和阿泠一点关系也没有,卫槐君的吩咐下,她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况且,这个世道女子清白重如性命,既醉忘了,她又何必再提?
淡淡摇头道:
“没事的,我不怪你,只是别与外人再提就是了。”
“是——可是姑姑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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