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带着搂着腿的九饼跳出去的豹爷的背影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那句著名的诗句。
虽然这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土匪们压根儿就没听过这两句。
但并不能就此否定他们看着头领就这么孤独的迎着敌人的淫威而上，对首领那种极有感染力的悲苍的背影从而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敬佩。
老大是真汉子，为了兄弟们的肚子这么拼。
不少土匪蠢蠢而动，准备追随自家首领的身后，以全兄弟之义，更为了咕咕叫的肚子。
还好老大画风转的快，很快，土匪们都安静了，顺便擦了擦额上留下的冷汗。
露着一大从黑胸毛两块胸大肌的悲仓二货男鼓足了腮帮子冲李成佐大吼：“对面陕西的兄弟，别开枪……”
李成佐手一抖，差点儿扣动了扳机。这画风……不应该是土匪吧！
如果是岳复在这儿，就会告诉所有人，这画风，妥妥一鬼子翻译官，他们从来都是躲在树后面，拉长着声调，对坚强不屈的我军战士，这么喊的。
那股子贱样，估计鬼子都想打他们。
二货男这画风，同样让很多人想打他，包括他的土匪兄弟们。
先前的悲仓呢？真汉子呢？哪儿去了？
二货男浑然不觉，一脚踹开同样呆若木鸡的九饼，风风火火大踏步地下了山。
这是想干甚？李成佐一呆，心想这东北的土匪风格真心和陕西那边儿不太一样啊！
顶着几百杆枪就敢上？还是他们实力强到这个地步，根本就不担心会将他怎样？
想得有点儿多的李成佐心里微微有些泛苦，这次不好蒙啊！
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将刚才震住自己的陕西大汉同样震住的豹爷大踏步走了几十米，站在距离车队十多米前停住了脚步。
“兄弟，你是外省来客，恐怕不知道我断魂山在方圆百里的名号，知道我断魂山多少人不？”
二货男没等尔自提着枪的李成佐回答，扭过头声如洪钟大吼：“弟兄们先把枪放下，站起来给外省人看看咱们多少人？”
土匪们面面相觑。
还把枪放下，老子们那里来的枪？
不过首领的命令自然还是要听的，站起来倒是很利索。
像九饼这样聪明点儿的，站起来的同时还摇摇身边的灌木丛，乍一看去，比四百多号人又多一两百好人马的样子。
“看到没，这儿有六百多人六百多条枪，还有两尊小炮，打你们，是不是不在话下？”二货男脸上带着得意看看李成佐。
李成佐的眉头悄悄皱了起来，两个黑洞洞的炮口他自然是看到了，应该是土炮。
可那两尊土炮威力就算不大，也不是自己这帮依托着骡马大车当防御体系的乌合之众能抵挡的。
在李成佐还没回话的当口，二货男又抢着开口了：“我知道，你说你们也不是好欺负的，也有几百号人几百条枪，你说的对，如果你不是有这实力，我，断魂山的豹爷，会站这儿跟你说话？”
“必须不能啊！搁一般人，我豹爷哪会费这个劲？直接大军一围，不交买路钱的统统管杀不管埋。
这不就是看着兄弟你们也有能耐嘛！两虎相争必会两伤，哪怕我这只虎要强不少，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豹爷也不欲多伤人性命……”
这一通自问自答，让不管是土匪还是民夫，这会儿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大冷天露着胸毛的家伙在两军阵前------卖弄风骚。
必须风骚，土匪们这会儿还不知道首领打的什么主意，那还真白跟了大当家的外加他爹二十年了。
老大这打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打算啊！看对方的样子，貌似还有戏。
这，真的是太风骚了。
如果光靠一张嘴就能从对方哪儿弄一车或者半车粮食的话……
而在内心忐忑的民夫们看来，这货不应该是当土匪的，而应该去当茶馆说书的，那些词好像只有说书的先生们才会说，而且，貌似很有道理的样子。
要不，就给他来两车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嘛！
被抢了半天台词、光听土匪瞎掰扯的李成佐却是没受多大影响，把枪一放，冷声道：“你的意思是不打，我们给东西就放行，是不是？”
上道、简直是太上道了！老子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二货男心里狂笑着给这位点赞，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那怎么可能，我们绿林道上的规矩，我们是豺狼，你们是肥羊，只要遇上了，怎么说都要做过一场，否则山神爷不会答应的。”
土匪们纷纷将头往树荫里藏了藏，这豺狼一词比喻的，真特娘的让自己人----羞愧啊！
把豺字去掉，也能多几分威势，少几分猥琐啊！
“绿林道上还有这个规矩？额倒是第一次听说。”李成佐呆了一呆，但模模糊糊算是多少明白了点儿眼前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北地土匪头头儿的意思。
貌似，正中下怀的感觉。
不就是不搞大规模械斗，小规模甚至单个比斗嘛！
这个真的可以有。
李成佐可不怕任何人单挑，就怕群殴----他们一群和自己这一群群殴。
在李成佐看来，自己这方的输面较大。
可他不知道，对面正侃侃而谈的这位爷，也是这么想的。
好吧！两个心中都发虚的土匪和猎人，就这么继续交谈两句之后定了个规矩，双方各出两人做过一场，输的一方自然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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