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害怕看到皇上那小心翼翼的心态。
其实她不恨皇上了，可她心里总有过不去的砍，那个砍隔着生与死。
皇上已经缓缓走了过来，看到连行礼都没有的宁婧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是凑了上去，神色关切的问：“汐儿，哪里不舒服吗？”
出了神的宁婧宸这才回过神来，一溜烟从凳子上滑了下来，欠了欠身子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说的敷衍，做的也敷衍。
自从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之后，她总觉得，前世的她真的死了，重生的她带着的只有仇恨和不甘，她怕总有一天仇恨没了，不甘也没有，那么她，是不是也随之没了。
皇上二话没说将她揽入怀中，字字入心的说：“汐儿，对不起，朕除了说对不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是啊，他是有多蠢多瞎，才让仪妃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从头到尾他竟浑然不知。
这本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宁婧宸却感觉自己浑身僵硬，连血液都是冰冷冰冷的，她没有感情地贴在皇上的胸口，语意怜悯道：“皇上，臣妾觉得仪妃一个人哪里做的了那么多的事，她的背后有谁撑着腰，皇上您清楚的，不是吗？”
她有那么一瞬，心硬的像石头般，她很想看看皇上是不是真的能狠得下心来，将所有的帮凶都一并惩罚了。
皇上很明显愣了一瞬，抱着宁婧宸的胳膊有些僵硬。
这一切都在宁婧宸的预料之中，太后总归是皇上母亲，就算翻了天大的错，皇上顶多迁怒于她，并不会惩罚她。
“对不起汐儿，朕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会送太后去父王陵墓那里去陪着父王，你能理解朕吗？”皇上声音含着哀求。
听到皇上说出此话，宁婧宸的心又软了，她根本没想真的逼皇上对太后怎么样。
她不知是无奈还是心软。
“皇上，嫣儿的死，你已经查过了，对不对？”宁婧宸忽然问道。
自从丽妃告诉她，宁嫣儿的死跟太后有关时，她突然不敢去查了，她怕，她怕真相叫她无从选择。
皇上点一点头，复又将宁婧宸抱的更紧。
很显然，一切都如她所想的那样，真的是太后。
宁婧宸轻轻推开皇上，她不能去理解皇上，这几日她就像是分裂了一样，一边觉得自己无力去爱，一边又觉得自己除了恨没有一丁点爱。
她和皇上之间，隔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爱和恨。
没过一会儿功夫，赵正德来通报两回，毓贵妃找皇上，晋王，沐王爷，太后统统都在找皇上。
宁婧宸巴不得皇上这会儿回去，她好一个人静静。
皇上却三步两回头的安慰着宁婧宸，生怕她因他的疏忽而难过。
…
安和殿，皇上远远地看到晋王爷和沐王爷双双站在殿外，而他们的中间跪着一人，皇上他用脚丫子也能想到，此人不是别人，准时苏国公。
前些时候一哭二闹已经上演了，这回该来上吊了。
皇上大步走了过去，在苏国公的不远处停下脚步，若无其事的问：“你们两怎么回事，怎么叫苏国公跪在地上，是母后生气了不让苏国公进去？”
赵正德已经告诉了他，太后早就来了，候在殿内呢。
苏国公闻声跪在地上转了一圈，扯着嗓子边哭边嚎，“皇上，请您看在咱们苏家世代忠诚的份上，饶了我女儿一命吧！可怜我这老骨头只有这么个女儿，其母亲这几日也一病不起，怕是受不了这个打击啊。”
皇上诧异片刻，说：“苏国公请起，有什么事好好说，这地上凉，可别把这身老骨头给跪坏了。”
苏国公没料到皇上根本没有怒，反倒是只字不提仪妃的事，这叫他不知从何说起了。
皇上已经举步往殿内走，他特意给晋王和沐王爷使了个眼色，叫他们一同进去。
太后一见着皇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眼中含着祈求之意道：“皇帝啊，这事儿怕是有什么误会，曼仪她怎么可能……”
皇上淡淡看了太后一眼，过后绕过太后缓缓行至桌子处，扫了众人一眼才缓缓坐了下去。
“母后，有些事情想来您比儿臣要清楚的多，无需再多说什么了。”皇上神情寡淡，他眼角余光扫到正要走过来的苏国公，又道：“仪妃一事，到此为止，是她辜负您和苏国公的期望，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
刚好进来还未站稳身子的苏国公颤抖了几下，倒了下去。
晋王眼疾手快扶起了他，关切道：“苏国公，您慢着些，若是摔坏了身子可不得了。”
皇上微微蹙眉，关切的问：“苏国公，这是怎么了？”
不等苏国公回应，皇上又接着说：“仪妃之事苏国公不必担忧。”
苏国公一听皇上这么说，心下一阵轻松，寻思着太后出面果然不一样，他微微一挺身子，抖擞老腿就要跪地谢恩。
皇上摆一摆手，晋王恰好又将苏国公给拎了起来。
“苏国公啊，朕向来赏罚分明，仪妃所做之事由她一人承担，与你们苏家无关。”皇上又说。
他转头看向太后，面露怜惜之色，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母后，朕也没想到蔓仪她会……”
皇上这么一说，反倒是叫太后和苏国公不知如何是好，二人茫然看着彼此片刻。
太后先开了口，问皇上：“皇帝啊，你也知道苏国公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母后相信她也是一时糊涂，才被逆贼所利用威胁，她知道错了就好。”
言下之意还是要放过仪妃。
话毕，苏国公摸着眼泪在那哆哆嗦嗦的，俨然一副伤心的肝肠寸断的样儿。
皇上当即冷脸，不做声响。
渐渐的大殿内只剩下苏国公抽抽搭搭的声音。
晋王架着苏国公在，沐王爷方才见着气氛不对时已经偷偷退到了殿外。
太后四下张望，大概是在找沐王爷，叫他已经出去了，借机说：“晋王，你先出去吧，哀家有事跟你皇兄说说。”
晋王扶着苏国公坐在一旁椅子上，过后颔首离去。
太后她抹泪叹气了好半响，又道：“皇帝啊，依着哀家看，蔓仪她病了好久，身子怕是已经不行了，对外宣布仪妃病逝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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