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来陪你了
两个多月后。
眉州眉山。
下葬前一日。
王弗、王愿随王方前往苏家吊唁。这两个多月王弗虽然心系苏轼，但没法亲身前往，只得托兄长打探苏家的状况。
马车行进在熙熙囔囔的街道上，王弗掀开窗帘看着后退的街景，神色哀伤地叹了口气。
王方见其情绪低落，道：“都说了不让你来，你非要来。”
王弗扯谎道：“我与苏小官人也算有几面之缘，既然他姐姐去世了，我理应前来吊唁。”说完继续看着窗外街道上来回穿梭的行人呆若木鸡。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王愿推开车门，对车夫阿正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杀……杀人了！”阿正一脸惊恐地指着前方。他本驾车行进着，街道正中间突然一幕惨剧上演，吓得他急忙停下马车。
王愿大惊，急忙捂住准备探头查看的妹妹的眼睛：“别看了，小心吓到你！”
王弗“哦”了一声坐直身子不再好奇。
马车停下来的位置距离案发现场仅一步之遥，现场惨状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一名女子躺在血泊中，身旁之人捂着她胸前的伤口高声呼救。
另一名女子手持匕首，仰头大笑。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王弗等人所乘的马车附近也站满了人。
几位看客议论着：“那人看着有点像苏家的丫鬟小早啊！”
“不会吧，你看她穿的破破烂烂，明明就是一个乞丐，怎会是苏家的丫鬟？”
“我听说小早自从苏八娘死后就被赶出了苏家……没想到竟沦落至此，惨啊！”
“不是被赶出来的，我听说早在数月之前苏家就为小早脱了奴籍，她现在根本不是苏家的人了，苏家自然不会管她。”
“苏家待人一向宽厚，我猜是苏八娘死了，她觉得待在苏家没了由头，只得离开。”
苏八娘？
小早？
王弗听到马车外几人的议论声，急忙掀开窗帘探头查看。
她刚探出车外，只见小早突然手持匕首，朝自己颈部划去，鲜血喷涌而出。王弗吓得尖叫出来，王愿将其拉回：“都说了不让你看，你还要看！”
“他是轼……苏小官人家的丫鬟！我要下去！”王弗说完不顾王方、王愿的反对毅然决然跳下马车。王方、王愿、小念只得陪同。
四人来到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的小早身边，王弗蹲下身来，用惊吓过度略微颤抖的手按住小早颈部的伤口，对王愿道：“兄长，快去找大夫！”
小早虚弱地握住王弗的手：“不必麻烦了……”说完仰望苍穹，心念着：“大娘子，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来陪你了！”随即气绝而亡。
一旁的王方、王愿、小念看得云里雾里，对手上、裙衫上沾满鲜血的王弗道：“你认识她？”
王弗摇摇头：“不认识，刚才听站在马车边的路人说他是苏小官人家的丫鬟。爹，我们把她送回苏家吧，起码有人能安葬她。”
王方点点头。王愿招手示意阿正将马车往前挪一点，然后两人一起将血流不止的小早抬上了马车。王方等人相继上车，运送小早的尸体回苏家。
此时，苏洵和程夫人正在家中准备明天苏八娘发引送葬的诸多事宜。一名家仆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一头栽倒在地：“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苏洵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小早把沈氏给杀了！”
“什么！”苏洵、程夫人大惊失色，“小早此时身在何处呢！”
“在门外。不过她已经死了，有人把她的尸体送回来了。”
苏洵、程夫人带领几名家仆走到大门口，只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底盘正在往外滴血。
阿正和王愿将小早的尸体抬下车轻放地面，双手、衣襟都沾满了血，而随后下车的王方等人身上也沾有不同程度的血渍。
苏洵快步上前对王方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方简单说明情况，苏洵示意家仆们将小早抬回府内并将门口的血迹处理下。就在这时，一群衙役突然出现，将苏洵等人团团围住。
苏洵见状问道：“官爷来此所谓何事？”
捕头厉声道：“苏家纵凶杀人，程家已去衙门报案。苏官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苏洵质问道：“何来纵凶杀人？”
“你家的下人杀了程大人的小妾沈氏，还敢狡辩！带走！”捕头挥了下手，示意捕快抓捕苏洵。
程夫人高声道：“小早早已脱了奴籍离开我家，她杀没杀人，与我们有何相干！”
捕头看了下门口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府内，指着地上新鲜的血渍冷笑道：“没相干？那地上的血算什么！”
王方解释道：“他们并不知情，是我在路上碰巧目睹此事，又听闻她是苏家曾经的丫鬟，想着死者为大，总要找人安葬，这才将其带了回来。”
捕头问道：“你又是何人？”
王方道：“在下王方，乃明允的朋友，今日特来吊唁。”
“既如此，那就到公堂上和大人解释去吧。带走！”捕头挥手示意捕快抓捕苏洵。
苏辙听说小早自|杀了，冲出来查看，刚一出门就见捕快要抓苏洵，上前制止道：“你们要干什么！”
苏洵拍了下苏辙的肩膀，对其摇摇头：“没事，中间可能有些误会，我去知县大人解释清楚便是。你先将这里的事处理完，我去去就回。”
王方道：“那我也去，毕竟我是目击者，可以向知县大人解释一下。”
王愿道：“那我也去吧。”说完对苏辙道，“我妹妹先拜托你照顾了。”
苏辙点点头。
众人随衙役们离开后，苏辙命人将阿正的马车引去马厩，其他人等抓紧将门口的血渍清洗干净。
王弗不见苏轼身影，问道：“你兄长呢？”
苏辙叹息一声：“一言难尽，我带你去见他。”他将王弗、小念带到嬉园门口，“兄长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家中还有宾客，我要去招呼，就不陪你了。”
王弗点点头：“好，你去忙吧。”
苏辙离开后，王弗让小念在门口等着，独自一人走进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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