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孟楠骑着从宋笙那里借来的自行车兴高采烈地就去坞塘村。
宋笙见到她的时候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来了？还车吗？”
“当然不是啦，小寒不让我还”孟楠笑嘻嘻地说道，“笙哥哥，我二妹她改主意不来做学徒，特意让我过来和你学习。”
宋笙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了，随后他挥挥手，“那你走吧，我只收孟菲菲。”
孟楠脸色一僵，硬笑，“不是，为什么啊？”
宋笙眼睛看向自行车，随意又很有深意地回道，“她和我有缘。”
他骑上自行车，又道“走吧，去你家，我问问为什么她改主意了。”
孟楠当即就想拦住他，只是没拦住也没坐上他的车。
宋笙骑着小车一路到孟菲菲的家，不出意外孟菲菲还坐在院子里的土墙上发呆。
他突然到访所有人都挺意外的，孟大钊笑呵呵地招呼着他进屋，“小宋，你怎么来了？来来来，屋里待会儿。”
宋笙没有进屋，直接开门见山，“昨天菲菲答应做我学徒，今天没来，我就想着过来问一下什么情况。”
说着他转身看向直愣愣看着他的孟菲菲，说道，“言而无信就算了，还找个人冒名顶替？不太好吧？”
孟菲菲垂头，眼眸有些暗沉，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这话听得孟大钊脸色难看，就连刚刚从屋里出来的王桂平也是一样。
什么叫冒名顶替？
不是说小宋为人温和吗？这话说得一点都不温和，而且，瞧瞧那自行车明明是他们家老大骑走的，怎么就一个人过来了？
走路要半个多小时，难不成他把他们家老大扔路上了？一点风度也没有。
王桂平心里吐槽无数，脸上还带着几丝笑容，说道，“小宋，你瞅瞅你说啥话呢？老二那孩子就不想去了，这才让老大去的。”
孟大钊也应和着，宋笙可是一点都不信这俩夫妻，他道，“是这样的叔婶，我是看菲菲这孩子有点天赋才想收她为徒，如果是换人我想就算了。”
孟大钊有些为难，他舍不得那一天一毛钱。
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宋笙又道，“叔，如果菲菲跟我学，我可以一天给她三毛工钱。”
这价钱，孟大钊当场就同意了，这不赚？他多蠢。
王桂平虽有不乐意，但家里还是孟大钊做主。
这样孟菲菲直接被宋笙接走了。
还没过年能赚一天钱是一天，孟大钊没有任何意见。
孟菲菲有父亲允许自然跟着宋笙走了。
她坐在后车座上，手仍然抓着后座，望着他的衣襟。
途中他们遇见了孟楠，孟菲菲能清晰的看到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扭曲到恐怖的脸。
这下，她应该更不会喜欢自己了，爸爸妈妈也会更不喜欢她。
孟菲菲低下了头眼睛盯着脚下一闪而过的小路，幽幽道，“宋师傅，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姐姐她也很不错。”
她的声音很弱，随着风飘入宋笙的耳中。
宋笙侧头看了一眼她，笑言，“怎么那么怕你家里人？你已经十六了，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命运在自己手里，只看你想不想改变。”
“而且……他们对你也不好，不是吗？”
孟菲菲沉默，良久才道，“他们对我很好。”
宋笙顿了一下，没再说话，两个人到了家，也就是以后孟菲菲要来工作学习的地方，宋笙的家。
今天宋笙要给前天一个来找他的一户人家的老人做一套新衣，他一边做一边讲解。
孟菲菲听得很认真，学得也很快，很容易就掌握了缝纫机的使用。
至于做衣服，她以前觉得就是把布裹在身上缝两针，今天学了一些发现里面门道还是很多的。
一上午忙忙碌碌，孟菲菲勤劳帮了宋笙不少忙。
到了午饭时间，宋笙这边管饭。
做饭的人是宋笙，孟菲菲仍旧帮着打下手，她蹲在灶台前往里面添柴。
两个人的屋还是比较冷清的，烧火的时候她便多添了一些。
之后里屋炕上就热了起来。
午饭他们吃的是芋头，喝的是清粥，菜是肉，因为常年不敢吃太多，孟菲菲这一次也只是喝了两碗粥就不吃了，一口肉也没吃。
她说她吃饱了。
宋笙不禁轻叹一口气，把芋头递给她，又给她夹了很大一块瘦肉，说道，“在我家随便吃。”
孟菲菲摇头，“我真吃饱了。”
见她有点小固执，宋笙说道，“撒谎的人鼻子会变长，吃饭，不吃扣工钱。”
他不是想这么吓唬人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吃饭，而这个方法成效显著。
孟菲菲果然又拿起了竹筷吃起了饭，这一顿是她吃过的第一顿饱饭。
小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饿了没吃饱她就哭，然后妈妈就打她，后来她就不哭了，饿了也就忍着。
反正饿久了就不会感觉到饿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也可以吃一顿吃到撑的饭。
因为吃得饭多，下午的时候她就更加卖力干活。
等到快黄昏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了一件崭新的花棉袄。
今天的活就算完事了。
宋笙给了孟菲菲四毛钱，多一毛，他道，“这是奖励，买个‘神仙米’犒劳一下自己。”
孟菲菲手握着钱，心里一阵异样，愣了半天才道了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宋笙摸了摸她的头，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宠溺，“走，我送你回家。”
孟菲菲回到家已经日落之时，工钱上交，孟大钊可乐开了心，一天三毛的收入，他很难不高兴，他巴不得孟菲菲天天都去给宋笙做学徒。
王桂平就不如他这般想，她看孟菲菲现在是各种不顺眼，她觉得如果不是孟菲菲搅乱，孟楠去更好，说不定还能促成两人的姻缘。
如果孟楠能嫁给宋笙，那就是富了，王桂平越这么想就越生气。
她不收拾一顿孟菲菲她心里不痛快，于是她翻出两个袄子扔给她，“去洗了，过年穿。”
没有热水，孟菲菲端着盆子从缸里用葫芦瓢舀了一盆冷水坐在院子里开始搓衣服。
月光清冷比水还要冷。
袄子吸水变得笨重，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洗好将其悬挂起来。
泼水再进屋的时候，大家已经入睡了，她挨着孟楠，而她的位置被孟楠占了。
平时孟楠都不会这样呈大字型睡觉的。
孟菲菲抿了抿嘴，将盆轻轻放好，搓了搓有些红肿的手又哈了几口热气随后她默默地坐在了炕柱子旁，双腿弯曲抱着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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