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向后仰去,摸了摸元清的头,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上面的木头。他冷哼一声,道:“这也是好断了你的念想,免得你又像个傻~子一样为他要死要活。”
他最后的话说得莫名,元清眉毛一皱,转头看向他道:“我能有什么念想?再说了,谁要死要活的了?”
王璟见她脸色不善,但在见她听见梁奕忘了她,另择他人,眼底却没有伤感之气,他的心头到底是高兴的,便没说什么再惹她不喜。他将头扭向一边,看着旁边亭柱上挂着的灯笼,视线在她心口掠过,那里有两处伤,而每一处都是为那人所受。
其实她身上的伤颇多,但大部分细小的已经在他当初救她时他给她抹去了,唯一没能去掉的就是那两处和着贯穿了整个背部的刀伤。那些伤太深,深得他也没法。
就像梁奕在她心中的分量一样,即便他知道他们之间早已伤痕累累,再难破镜重圆,但到底是三年的夫妻感情,怎能说忘就忘?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去撕裂那伤口,就静静的等待它结痂脱落。
到那时,她便再也感受不到原先的疼痛,前尘再深,对她都将无关痛痒。
他之前骗了她,梁奕当初的确是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一切。
她以为梁奕是想让她死,以维持他朝堂的稳固。其实不是,梁奕从没想过她死,他很爱她,超乎任何人想象的爱她。但当时前朝公主德音就是宫中沁妃一事闹得众所周知,梁奕即便后来为她换了个身份却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并不长久,之后将她打入冷宫也是为了保护她。
但保护一个人的方式有千千万万,梁奕却选了最差劲的一种。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爱一个人怎么舍得让她伤心?
在元沁被梁奕打入冷宫的时候,他就去看过她。
当时冬寒寂寞,冷宫断壁残垣,萧瑟得很。但即便是在这萧瑟孤寂的环境下,这丫头却还是起身给他煮了壶茶。陈年的旧茶,泛着细细的白沫和着茶叶渣子翻滚,飘荡了整个屋子的苦涩茶香。
那日~她依旧温言浅笑,但他还是看出了她深藏眼底的苦涩悲伤,就像那入口的茶,又烫又苦。
自那日起他就发誓,他日后定不会让她皱一丝眉头,有一丝的不开心。
所以他开始筹备着将她带出去,但还没等他动手,她的身份却早一步被人揭穿。
梁奕没料到,他也没料到,等他再次进宫时却是看到她被万箭穿心的样子。但好在他比梁奕先一步到宫中,他有足够的时间将那替死的人改成她的模样,所以,梁奕最后看到的就是元沁被射死的样子。
他以为一切会就此结束,但他没想到梁奕会在她死后昏迷半月,醒后竟一度要为她殉情。而他之所以给梁奕施针,甚至不惜耗费心神将宫中所有知情宫人的记忆一道抹去。
这么做,一是为了让梁奕能活下去,二便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他从来就有私心,从遇到她时就有,这一有就是五年,而他从始至终私的就是她元沁。
所以他布了蕈娘的局骗了梁奕,现在也骗了她。
他要让她知道,梁奕从她带兵攻上来时便彻底的对她失了望,是彻底的不爱她,他们已经彻底的没希望了!
以后梁奕有谢婉,而他王璟有她。
地上碎了一地的酒坛,上面的酒渍渐干,空气中却还弥漫着浓烈的酒香。元清看着被王璟占为己有的酒,视线在他板着的脸上扫过,心中郁郁。
来时好好的,一言不合便生了气,好不容易气消了,现在又不爽了。
这人,忒难伺候!
元清微撅了嘴,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坛,护在怀中,啐道:“我违背道义偷了店家两坛酒,你不爽就给碎了。如今又来抢我的,若真是想喝,自个儿回你家喝去,别想我再给你挖,忒不时好歹!”
说着,生怕王璟再来抢她酒似的,猛地灌了几口,将坛中酒喝光了。
王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便被元清突然的动作搞得有些怔愣,接着又被她一阵微嗔,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抱着酒坛猛灌了。酒水沿着脖颈成珠流下,在衣襟上晕染一线酒渍。他连忙起身止住她喝酒的动作,却已见酒坛空空。
他眉间微拧,看着眼前少女微红的脸颊,伸手将她唇边的酒渍抹去,道:“又没人和你抢,喝那么急做什么,仔细呛着。”
元清将头一扬,今晚喝得有些多,刚刚又灌得猛,只弄得她脑袋愈发的眩晕,却还是强撑了道:“谁说没有,你啊。”
她说着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眉一蹙,语气嗔怪,“贱人,你惯爱抢我的东西。当初在军中你压制我的军功,硬是不要我晋升,如今你又抢我酒喝。你说你什么都不缺,做什么要抢我的?”
她迷蒙着双眼看着他,墨色流光在眼中流转,带着淡淡的怒意似二八少女微嗔的娇颜,看得他心神一荡。又听到她对他那声久违的称呼,王璟只觉得心中如三月轻絮飘飞,瞬间柔软他心头身上每一处。
他放柔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缺你。”
“啊?你说什么?我眼昏听不清。”
耳边热气轻抚,元清不适的偏头避开他呼出的气息,睁着一双如雾笼罩的朦胧双眼看着他。
王璟轻声一笑,温声道:“我说,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我好久没听到了。”
“啊?”
“乖,叫我贱人。”
“啥?”
少女眼睛愈发的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王璟眼中笑意却愈发的深,似不听到她叫便不罢休般道:“叫贱人。”
“贱人。”
“再叫一遍。”
“贱人。”
“再叫一遍。”
“......”
元清侧头眯眼觑着他,半晌,低声道:“你该不是个傻的吧?”
她记得以前做公主的时候去叔叔姨姨家,便经常听见这词。
而像“贱人”这种作为后院儿争斗的产物,一旦有人被这样骂了,无一不是气的呼吸不能自已。虽说还是要维持自己娇矜大度的模样,但藏在袖子中的手却还是忍不住要发一阵羊癫疯。
可反观眼前这人,体态安宁平静,却是万分受用的样子。
元清摇了摇头,转身步履蹒跚的向亭外走去,边走边道:“今上安排明儿一大早文武试头三名得来场游街示众,您老要吹风就尽情的吹,小的我就先去睡了。免得到时候仪态不济,耽误别家漂亮姑娘看上我,我也好娶一小房,调剂调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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