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面前少女含有雾气的眼眸,一时竟忘了如何反应,不知名的情绪随着心脏的跳动一点点的在胸腔中翻腾而起,似含喜悦与悸动在胸中激荡,如江如海般汇聚全身。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弧光,梁奕脚步微抬,上前一步,却在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时敛了笑容,神色倏地冷下来。
“属下向来知道殿下勤政爱民,对待下属自然也是体恤。所以,属下恳请殿下不要再秉灯夜战了,您这一通宵,属下也跟着通宵,通宵完了还得上岗。每天累得跟狗一样,属下......属下......”
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弱下来,元清只觉得周围无缘无故的变冷,似乎吹来的风都变得阴恻恻的。
抬眼看向梁奕暗沉的脸色,视线扫过他唇边那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元清心中咯噔一个猛跳,心下直呼要糟,连忙跪下,大声道:“属下是说殿下应保重玉~体,属下即便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您可是我们梁国的未来啊!”
说完,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早就垫好的手背上。背心冷汗涔~涔,进入暗卫营的第一天首领就告诫他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太子一定要说皇帝话。
如今可好,她大概是真的活腻了。
梁奕看着地上蜷成一团,微微发抖的人,冷笑出声。
现在知道怕了?
而地上的人却在听到他那一声冷笑后抖得更厉害,只因,她是真的怕,眼前闪过血流漂杵,剑影弥漫。她不是怕死,而是怕那份责任里千家万户灯火等候下的牵挂。
她,担不起。
冰凉的袍角划过头顶,少女微微缩了缩脖子,却引得上方的人低低的一笑。她分不清那笑中的含义,呼吸不由的敛紧。
“起来吧。”
梁奕在她面前站定,对前一刻还张牙舞爪的像一只野猫一样,后一刻便乖顺得比兔子还安静的她而感到好笑。但说了半天也不见有动静,不由得再道:“本宫叫你起来!”
一声低喝响起,元清连忙蹦起来,生怕慢了遭骂。但不料这一蹦太过凶猛,在抬头的瞬间双~唇正好映上梁奕低头的温软。这一下来得迅捷又出乎意外,令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元清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梁奕轻手抚上唇的手指,脑中似有什么轰的炸开,连连手忙脚乱的跪下,语无伦次的道:“属下该死!”
唇上还存着少女有些冰凉的温度,淡淡的梅香萦绕在鼻间。心中有些欢喜,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在欢喜个什么劲儿,但确实令他觉得这又阴沉下来的天也顺眼了许多。
唇边不自主的弯起,幸得少女埋着头没有看他,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轻浅温润如玉。
他对着地上娇弱的背影淡淡开口,道:“叫什么名字?”
元清一愣,她没想到他没有生气,他是不喜人触碰的,更何况自己如此越矩!霎时连声线都有点抖,“玄黄十九。”
梁奕眉头一皱,道:“我不是问你代号,我问你真名。”
“元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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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山林,才得知秦王已经挟天子、令诸侯登上了那九五之座,皇城早已沦陷。
元清原以为梁奕会回京,毕竟他当了十八年的太子,又是这般睿智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要知道,他中毒的解药可是她在他身上搜到的......
但他确实是没回去,而是南下直奔边塞而去。
元清一直好奇梁奕既然早有布置,为何边塞的几名大将还会打着“诛叛逆,匡太子”名义进京勤王?
按理说,他应该跟属下通通气才对,毕竟这夺位之战一旦打起来,牺牲必定不在少数。
还是说,这样会显得他太子死得更逼真些,借此迷惑敌人?
既然如此,那他就应该跟勤王大军回合才对,为何又要错过他们跑到边疆去?
元清觉得,她愈发看不懂他了。
而接下来更让她不懂的是:他竟然选在了这边陲小镇下榻,而不是进军营。
“换上。”
接过扔来的衣服,元清看着从树林深处走出来一身寻常锦缎的梁奕,目光在他易容得平凡的脸上微微逗留,转身向树林走去。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梁奕抬眸向走来的少女看去。他知道她其实很瘦,但没想到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更显得瘦弱,就像一根竹竿支起空落落的衣服,一碰便散。
这已经是他能找的最小的衣服了。
眉间染上薄怒,暗卫营不给饭吃的吗?
目光触及她别扭的神色,梁奕低声道:“怎么了?”
许是这语气太过温柔,竟让她忘了眼前人的身份,嘴角一撇,扯着衣角道:“殿下怎找了身妇人的衣服?”
少女红~唇微嘟,还未长开的脸白白~粉粉~嫩~嫩的,平添了几许娇憨。梁奕不禁伸手捏上了她粉~嫩的脸颊,心想:这丫头浑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能看了。
元清看着在自己脸上兴风作浪的那只手,感受着脸上不断传来的刺痛感,藏在袖子中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不断告诉自己,眼前这人惹不得,一旦这位爷不高兴,自己随时得玩儿完!
但她毕竟入世未深,还没修炼到梁奕那喜怒不行于色的境界,心中气愤又怎么隐藏得住?
感受到少女的怒意,视线从手中的粉~嫩重新集中到她的脸上,只见眼前的姑娘一脸的不高兴,眸光如水,却是幽怨的看着他。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猫,想发飙,却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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