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在眼睑处摩挲的手越来越用力，肌肤上传来微微的刺痛，望着男人那猩红的眼，元清连忙出声，“老爷！”
女子的惊呼将男人渐至偏离的情绪拉回，朱深先是一滞，感觉到手下女子的颤抖，他连忙收手。
目光中是未消去的痛苦，他看着满脸惊吓的元清，连连后退，摇头道：“不，你不是她，她不会有这样的眼神。她从不害怕，她是那样倔强的人儿，不然我也不会......”
似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朱深的眼里竟流下泪来，在透过门扉照进的几缕月光下，尤为惨淡。
哐当一声，朱深已夺门而去。元清坐在床|上，还维持着受了惊吓瑟缩的样子望着在余威下晃荡的门，半晌，房门虚虚掩住，屋内重新恢复昏暗。
元清抬手抚了抚眼角，她这双眼睛，的确是很特别。
梁奕曾经也说过，他能在她数次乔装后依然能认出她公主的身份，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她这双眼睛。
但不是特别熟悉之人，又怎能一眼认出。元清自认，她从未见过朱深。
那夜过后，元清便被叫到了朱深身旁服侍。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朱府便是个缩小的皇宫。
外面女子不得进内院，只得在院外花园洒扫。元清虽不是第一个进内院的，却是自朱府建造以来，第一个进府没几天便随身服侍朱深的人。
不少人妒忌，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元清在朱深的带领下踏过仪门，向府内深处走去。
但也不乏胆儿大不服来找元清滋事的。清晨，元清刚得到消息，屋门便被人嘭的一声踢开，随即风风火火的闯进一人，扬手便给元清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清晨显得尤为明显，正洗了脸手里还捏着张帕子的元清被打得脑中嗡嗡叫了叫，在另一掌落下时，手一扬，给那女人还了回去。
元清这一掌不轻，直接将那女人给打倒在地。
昨夜她琢磨了许久，自己到底该走什么路子才能引起朱深的注意，让自己进得内院。
正冥想不得解，朱深便冲进来，对着她的眼向自己记忆中的恋人一阵深情告白。
刹那间，元清茅塞顿开，感情这人喜欢倔强勇敢的女人啊。
想通了的元清一改先前的娇柔软弱，一掌掴下，直打得那人头脑发蒙，半天没回神。
回过神来，屋外已经聚了许多人，那女子也不顾，捂着脸指着元清惊叫，“你敢打我！”
元清肿着半边脸，哼了哼，“打你怎么了，若不是我今儿心情好，我还踢你！”
“好啊，我进府三年，还没谁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这小贱蹄子！”
女人说着便扑上来，扯住元清头发，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贱人就是贱人，锦衣披上了也浑身乞丐味儿，长了张狐媚子脸成天勾|引人，骨子里就是个下贱胚子！”
女人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元清一脚踹在那人小腿肚上，手上不停，速度极快的在女人腰上狠狠扭了几把。
“乞丐怎么了，乞丐也比你个青|楼妓子强。说好听点卖艺不卖身，谁知道背地里有没有做什么皮肉勾当！”
“你你你，我打死你！”
一语戳中女人痛处，那女人已顾不得被元清暗戳戳下的黑手，疯了般对着元清拳打脚踢。
外面看好戏的看好戏，劝架的劝架，却无一上前。
元清打架的空隙瞟了眼窗外渐渐走进的魁梧身影，又不动声色的转过眼来，一把扯住女人头发，往外重重一拉，顿时痛得女人嗷嗷直叫。
小样儿，跟我打架，看不把你扯秃了。
“都给我住手！”
震天的一声吼在逼仄的屋中响起，但扭打着的两人似没听见般，依然缠在一起，直到一双大手将两人扯开，这方吵闹才好不容易消停了下来。
女人莫名被人拉开，怒上心头，转头一看，见是一脸愠怒的朱深，立马改了先前凶狠的面容，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道：“老爷，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奴婢三年来勤勤恳恳，一直安守本分。今早不过来给妹妹道个喜，却不想......竟被妹妹给打了。”
女人以袖掩面，跪坐在地，纤弱的肩膀蝶翅般震动，柔美又惹人怜惜。
朱深目色深沉，看了眼跪坐的女人，又看向另一边跪着的元清，沉声道：“怎么回事？”
他这一语气落丹田，颇有几分压迫气势。他一问下来，原本只是安静跪着的元清瞬间红了眼眶，却倔强的没让眼泪流出来，头一转，向旁边桌角看去。
元清那故作坚强的模样落在朱深眼里，她含泪的眸在这清晨熹微的阳光下愈发明亮动人。
朱深这才发现，与另一个女人相比，元清头发凌|乱，脸颊高肿，上面五指印清晰可见，身上单薄衣裳更是被抓烂得不像样，条条屡屡的挂在身上，好不狼狈。
女人的哭声还回荡在屋中，朱深不耐的皱了眉，目光落在一边哭一边觑着他的女人身上。他眼中冷色让女人瞬间止住了哭，随即，女人只见他薄唇一启，极冰冷的道：“来人，将这女人丢出去！”
“不不，老爷不要啊，奴婢知道错了！老爷！”
朱深带着元清走了。
女子凄厉的叫声从背后传来，直到重重仪门掩上，她被人带远，那声音彻底消失不见。元清回头看了看缓缓合拢的门，两扇朱漆大门似剪，将外院光景裁成不住缩小的剪影，她在这里头，看着外面的人翘首以盼，望眼欲穿。
呵，这日子还真像皇帝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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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本以为她会成为朱深的贴身侍女，怎么也没想到，她前脚刚踏进内院的门，手里又被塞了一把扫帚。
彼时，她拿着手里那把镶金丝镀银柄，柔软珍贵狐狸毛的扫帚硬生生的的愣了半盏茶的时间。
这扫帚，是扫地，还是扫珠翠珍宝的？
不说这金银铸成的手柄，光是底下那一大撮毛，都是从狐狸腋下取出，在一条条嵌上去。
一帚千金，扫地，未免太暴殄天物。
“日后你便负责芜苑的洒扫，记住，你只得在院外，决不可进屋内。这把扫帚你拿去给芜苑的四娘，告诉她，好生珍惜着，别又给我用坏了。”
另一只手重新塞了把木质的扫帚，在那人走后，元清看了看手上那把粗糙的扫帚，又看了看另一只手镶金嵌玉的一把，两手掂了掂，转过身，跟上了前方的领路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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