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小景身板站的笔挺,闻言不卑不亢的回道:
“我叫小景。”
“你能对自己的话负责吗?”赵阔点了点头道。
“我敢以性命担保。”小景回答的斩钉截铁,丝毫没有犹豫。
赵阔出身军伍,最是欣赏铁骨铮铮的汉子,小景虽然年纪不大,但说出的话却极对他胃口,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接着他又看向孙东才道:“那你呢?”
“这……”
孙东才犹豫一下,避重就轻的道:“在下刚才已经仔细的瞧过,小公子得的绝对是肠痈,这点在下可以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赵阔明显没那么好糊弄。
“这,这……”
孙大夫可不敢随便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这了半天也没给出个准话。
“哼!”赵阔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就你这怂样,还敢称是叶老的门下,叶老要是有你这样的弟子,怕是要晚节不保了。”
被人这么骂到脸上,孙大夫却连句话都不敢说,跟个雨打的鹌鹑一样,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但心里对小景的恨意,却蹭蹭蹭涨到了顶峰。
这本该是他扬名的一诊,却被这小子弄成了这副烂摊子……
赵夫人担心儿子的病情,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老爷,追究的事是不是等等再说,麟儿都病了大半天了,在这么拖下去,妾身担心……”
话到一半,眼中又忍不住泛起了雾气。
“夫人稍安勿躁。”赵阔忙安慰她道:“我刚从城主大人那里回来,顾大夫正巧也在,完事之后就过来。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了!”
赵阔话音刚落,府里的管家便进来禀报:“老爷,顾大夫到了。”
“快请。”赵阔忙道。
那管家出去后不消片刻,便领着一个身材瘦高,面色冷淡,须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便是济世堂的一把手,宁安城声名正盛的顾程顾大馆长。
日前城主突发疾病,顾程连夜被招进城主府,一直忙活到现在才算完事,却紧接着又被赵阔叫到府上。不过他也非常喜欢结交权贵,对此倒是甘之若饴。
顾大馆长平日不苟言笑,直到进门的那一刻,他脸上才挤出一丝略带歉意的笑容,拱手施礼道:
“顾某来迟,请赵大人恕罪。”
说完眼角一瞥,突然发现自己的师侄孙东才竟然也在这。
顾程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意外,皱了皱眉,却什么话也没说。
“不必多礼。”
赵阔心系自己的宝贝儿子,没工夫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犬子身患急症,劳烦顾大夫给仔细瞧瞧,到底得的是个什么病症?”
赵夫人也忙让人又把孩子从里间抱了出来……
“大人稍后,容顾某先瞧瞧。”
顾程点点头,走到仆妇身边,此时那病童许是哭的久了累了,这会已经老实了许多。
趁此机会,顾程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接着又轻轻的在那孩子腹部按压了几下,最后又切了下脉象,每一个步骤都非常的小心。
这期间,孙东才数次想要插话,但一看到赵阔那双能直透人心的眼神后,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
片刻之后,顾馆长点了点头,像是已经心中有数了一般。
“如何?”赵夫人一脸担忧的问道。
“夫人请放心,令公子并无大碍。”顾程微笑道:“我开个方子,尽快让人照方抓药,连服三日即可痊愈。”
“太好了,让顾大夫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踏实了。”赵夫人闻言总算放下心来。
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顾程提起笔来,转眼间就已开好了方子,吹干墨迹后,交给一旁的管家去抓药。
谁知赵阔却忽然伸手勾了勾手指,管家忙双手把药方奉到他手上。
众人不解,纷纷露出疑惑之色……
赵阔单手捻着那张方子,两眼盯着顾程,幽幽的开口问道:“那,我儿得的可是肠痈?”
不知为何,顾程突然心中一凛,本能的想先转头,看看他师侄的反应再做回答。
可他更了解赵阔的为人,知道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弄不好连自己都得搭进去,最后只好实事求是的摇了摇头。
“不是。小公子乃是胃肠失常、气机郁滞,俗话讲是积食!”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登时为之一凝。
赵夫人几乎瞬间寒霜罩面,一双杏目冰冷的看向孙东才。
要不是当着自家老爷的面,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发作,怕是当场就要让人把这个差点害死她宝贝儿子的庸医,给大卸八块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赵夫人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一脸歉意的看向小景,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景倒是早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所以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
就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孙大夫听到这个结果以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哼!”
赵阔身上的气势突然一变,只是冷哼一声,整个房间里的气氛,便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来人,将这草菅人命,冒充叶老门下的庸医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话音还未落地,门外便进来了四个体型不下于柴九的冷面壮汉……
“师叔救我!”
孙东才本打算用假晕躲过这一劫,可他没想到姓赵的煞气这么重,晕了也不放过他。
眼看再继续晕下去,可能连命都要保不住了,也就顾不上脸面的问题,只好自行惊醒过来。
他人机灵,知道现下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自己的师叔。
所以想都没想,惊醒之后,立马扑到顾程的脚边,死死抱住对方大腿不敢撒手。
“大人息怒,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顾程虽然不知道其中原由,却不能不管这货的死活,好在他和赵阔交情不浅,在其面前还能说的上话。
“误会?”赵阔面沉如水,身上隐有煞气溢出。“这混账差点误诊害死我儿,此等庸医留之何用?”
顾程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他刚才已经隐隐猜出了一些,但怕什么来什么,竟然是他猜到的最坏结果。
赵阔年轻的时候跟着城主打拼,直到三十岁功成名就才开始娶亲成家。
赵阔前前后后加起来娶了能有八房夫人,可这八房妇人加起来,一共才给他诞下了三个闺女,便就再没有动静了。
哦对了,三个闺女里其中一对还是双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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