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处,月淡又黄昏。
相府的花厅临着水榭,还伴一隅翠竹,正是一枝照水弄精神。
又竹里清香帘影明,隔着帘隙,瞧见那个熟悉的人影儿。
以往活力无限的李成蕴今日里却安静了许多,碍着身上的伤,与太医令略略行了个未成形的礼。而对于我,态度一改,似乎爱答不理的,浅笑点头而已。
他的伤势还很严重,只一味直愣愣挺着。
超过三人的聚会,我便不爱说话了。默默自斟自饮,赏着头上圆月,溶溶色,淡淡风。
没多久,两队侍者列队整齐的过来,爽利利加了一套席桌。
原是相爷提前从宫中回来了。
他开口,我便知有喜事。
“哈哈,宫宴刚开席不久,皇后突然腹内绞痛,一刹间就哀呼连连。如是,何来继续欢宴之道理,便也散了,纷纷离宫回府。”
闻听此讯,席间无一人不忍俊。
我给她吃的药,发挥了作用。
大公子举杯敬我:“据说凡姑娘效力不少,李成麒先干为敬。”
我举杯还礼:“大公子言重了,都是各位大人智谋无双,运筹帷幄。”
左相冁然而笑:“你这小家伙可莫要在阿伯面前打官腔了,快说说你那药丸中,藏了什么方子。”
我细声:“那丸中,我藏了棉线。”
几个面面相觑,太医令点头:“这食下足量棉线,可引起肠道梗阻。但也不是万全之策,仍有极大可能将棉线排泄出来。你是如何保证不失手的?”
我回避着他们的炽热目光。
低眉颔首,道:“那最后一次的药丸中,棉线连着极为细小的铁钩,所以……”
太医令抚掌大笑,左相喜眉上扬,大公子拍案笑叹,他们三个的反应叫我一通脸红。
而李成蕴却不同,他投来的目光隐有寒意。
这个家伙是怎么了?
唤出歌姬与琴师,对着圆月奏上一曲,以助雅兴。
相爷与我说道:“丫头,在伯伯府里暂住两日,避避风头。”
我礼貌说好。
宴席结束,太医令随李成蕴去他房中查看伤势了。
而我被婢女引到了后院绣楼。
我袖中的药膏没有送出去。那瓶专门为李成蕴制作的药膏。
而今日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那便作罢吧。
一夜安睡无书,翌日醒来,有穿戴上好的婢女为我打水梳洗,像是从上房里临时调过来的。
我打算出府门一趟,便好声好语的道:“这位姐姐,人行在外,总想要安全一些。不如姐姐帮我找身男装可好?”
她笑看了我一会儿,便应承了。
这姐姐速去速回,拿回了一套杏白圆领袍,上用金线绣着竹叶片片。
穿好了再梳起油光的男子单髻。
男子未及二十不用带冠,只清清爽爽的一枚发簪便好。
再一脚蹬进黑靴中,拍拍衣角,在铜镜中欣赏着自己。若不是身高差了一些,我也是玉树临风一少年嘛。
穿戴妥当,但怕被拦,又不好意思开口申请,只能自己设法出府。
凭栏望了一会子,瞅准看守角门的两个小哥偷懒的时机,我一闪身,便钻了出去!
嚯嚯!
现在,大路在我脚下铺开!我大跨着步子,直抒胸中快意。
吃了份民间的早餐,如尝小鲜。而后就径直去了昨见过的那间「阿苟灯烛坊」。
刚刚开了店门的老掌柜还在收拾着昨日灯会的旧摊子。
借着买东西的由头,和那老掌柜攀谈甚欢,他也好客的把我请到了茶桌上。
我先是一顿夸,夸他茶烹的好。
谈了会,我切入正题,问讯昨日店门口的人偶花灯。
他一笑:“那是我们灯烛行的祖师爷。”
我一脸小粉丝的模样:“您能跟我讲讲祖师爷吗?”
老掌柜眉飞色舞,抚髯笑道:“祖师爷成仙去了。在成仙之前,先立誓愿,做满三万件善事。三万件啊,就算是一日一善,累积下来也需十年……”
“哇!!”我连声赞叹,然后口气一转,“那他老人家为什么受了猿猴戴冠之刑呢?“
老掌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是祖师爷在成仙之前的最后一劫。”
“又如何成仙呢?”
“偷渡成仙。”老掌柜骄傲说道,然后目光炯炯的望着我,“小姑娘也想学习这偷渡之法吗?”
我汗毛一立,突然觉得自己误入了传销组织。
“不过,这仪式需要银色蜡烛。此物难得啊,需要找一老道求得。”
我眯眼:“老道叫什么?在哪儿?”
老掌柜叹息:“找他困难。”
我知其意,用了一两银子买了个名字——哥舒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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